如今被人送回,他只觉得不对劲。“看看镇北王妃走了没,若还在,便请进来。”说话时,楚今安心中盘算的,全是最近关于镇北王的事情。颜静月,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求他?是关于镇北王的,还是她自己?抑或是,她的儿女们?楚今安玲珑心思,想的颇多,便也没注意刚要进门的人影。才走到门口的衡月听到楚今安这句,再看到他手中捏着的泛黄的纸张,一瞬间便觉得险些呼吸不上来。她仓皇回身,也不知往外走的廖忠有没有看到自己,只乱七八糟的跑走,将自己躲在廊下拐角处。皇上……与颜静月……果然有过曾经……那张纸……衡月不肯多想,但脑中百般思绪翻涌,却是将她硬生生逼出两行泪来。她带了些窘迫和恼意的使劲擦净自己的脸,只觉得万分可笑。她竟还觉得委屈。她竟还……因此醋了。何其可笑!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有这般心思!不过从头到尾,只是个替代品而已!!衡月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喉间的酸涩,便听到廖忠的声音:“镇北王妃,您往这边走,小心着脚下。”颜静月来了。衡月明知不该的,却还是忍不住,悄悄走到廊下,又矮身躲到窗户下面。她心跳声巨大,却还是清晰地听到屋里的那句话。“皇上,许久不见,皇上已经这般高了。” 她与颜静月的相似……实在是难以忽略衡月心中一涩,垂眸仔细去听。或许她该走的。此时走,应该还来得及。但是……“一别经年不见,镇北王妃风采依旧。”楚今安含笑说道。衡月悄悄握紧手心。颜静月连声称不敢,片刻后又像是感慨似的说起过往:“臣妇还记得第一次见皇上时,皇上也就……这般高吧?”“那时朕才不到十六。”楚今安道。他状似无意的拿着那张小纸在指尖旋转,动来动去的纸张,自然吸引了颜静月的注意力。她轻笑一声:“皇上还记得?”
“如何能忘?这是朕画的第一幅人物小像。”楚今安配合的感慨。他一边说着,眸中却闪过一丝遗憾。终归,还是变了。颜静月轻声说道:“当时在添妆中看到这幅画,臣妇心中实在……不知为何,便保留至今。”楚今安没接这话,只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衡月抬手捂住酸涩的眼眶,强逼自己的眼泪不许流下。今日便是犯了规矩,她也要听个清楚,也让自己……清醒清醒。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过温馨,险些,衡月便要以为,皇上对自己也有几分真心了。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殿中颜静月柔声开口:“臣妇今日遇到大皇子的生母,却是没想到……她瞧着,似乎有些面善?”衡月心中一紧,扣在窗格上的手指下意识绷紧。楚今安语气轻描淡写道:“是么?朕竟不觉得。”话起了头,颜静月也好说多了。她带着笑意道:“那大约是臣妇看错了,只是觉得面善的紧,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或许是吧。”楚今安答的模棱两可。衡月却心跳的厉害。她与颜静月的相似……实在是难以忽略。颜静月大约也是自持这一点,在楚今安面前越发放松。两人聊起一些曾经的趣事,语笑嫣嫣,仿佛认识多年又重逢的好友,之间的默契是旁人都无法能加入的。衡月靠着墙壁,听的双腿发麻,心中却越发清明。原本应该在廊下伺候的宫人,这么久了竟都无人路过,衡月心中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是楚今安特地吩咐过的。不想旁人打扰他们的叙旧……衡月只能想到这个原因。她自嘲的笑了笑,第一日被迫爬上龙床的记忆此时在脑海中无比清晰。似乎,皇上对她态度的转变,便是从那一道照亮了她眉眼的闪电开始。但这也是她的好处,否则今日,她的坟头草大约都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所以她不能怨,不能怼,无法恨,无法厌。将一切情绪缓缓咽下,衡月慢慢站起身来,不再去听殿中两人打情骂俏似的对话。她也该离开,该……清醒的离开了。明明占尽一切便宜的人是她,她还有何脸面再有不满?只是衡月不知,她刚走,殿中的气氛转忽然就转变了。楚今安也是实在不耐烦陪颜静月演这忆往昔的剧情了,他轻咳一声,直截了当问道:“不知镇北王妃来寻朕,到底何事?”颜静月面上的笑意一僵。她轻咳一声,到底有些尴尬,开口却是直接说道:“臣妇想求皇上一件事。”楚今安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讲。颜静月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踌躇片刻,才说道:“臣妇所求,若有冒昧,还请皇上原谅则个。”楚今安却没任何表示,只看着颜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