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一醉方休。“拿些酒来。”楚今安说着,顺势往廊下的扶手上一坐,竟是要对着夕阳独酌一番。廖忠刚刚已经说的够多,此时不敢再劝,只能以言行是。结果就是,楚今安越喝越停不下来,等到廖忠冒死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时,楚今安已经喝多了。但他喝多也不吵不闹,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天空发呆。半晌,忽然喊一声“月儿”。廖忠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实在不知楚今安这是在叫谁,连忙笑着说道:“皇上瞧着今晚月色好?奴才瞧着也不错,马上中秋了,想来那时——”“月儿。”楚今安又喊了一声,脸上表情竟似有些委屈一般。廖忠不敢多看,收敛了目光低声道:“皇上醉了,奴才去请刘院正来开一副解酒药吧。”“不。”楚今安却清晰地吐出一声拒绝。他依旧看着半空中,醉眼朦胧里,那是衡月温柔的笑意。无人知晓,他也不想清醒。这般瞧着实在有些可笑了,楚今安也不欲旁人知晓。他端的一副淡然的表情,瞧着与往日无异,但眸底温柔浮动,却只为了那一道虚影。“皇上……”廖忠不解地跟着伸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楚今安浅笑一声,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片刻后忽然将酒壶往地上一摔,起身往殿内走去。廖忠先是被吓一跳,又带着疑惑跟了上去,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可要休息了?奴才给皇上煮一碗醒酒——”“廖忠。”楚今安忽然淡淡开口,却吓得廖忠一个激灵站好了,“你今日的话实在够多了。”“是,是,奴才……奴才话多了,话多了。”廖忠连忙应道。楚今安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喝什么醒酒汤。借着这份醉意,他想做一场早就想做的梦。时间进了十月,衡月便感觉怎么都不舒坦。她坐立难安,有时候还会把客人点好的面忘掉,或者煮错。面馆新招聘的跑堂秀春有些担心地看着衡月,趁着客人少的时候犹豫着过来问她:“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心事?衡月抿了下唇,没有抬眼,继续手中的活计。十月十八,她……两个孩子的生日。她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魂不守舍地过了几日,等到十月十六,衡月实在忍不住了。她抓心挠肺,求佛拜神的,只想见一眼自己的孩子。这日回宅子的路上,半途,衡月忽然叫了声停。
马车忽然停下,车夫有些不解:“娘子?”衡月撩起马车帘,静静看着皇宫的方向。这里,是她每日来来往往中,距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了。 “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进入十月,宫中也忙碌起来。毕竟是皇长子和大公主的周岁生日,抓周宴也要准备的风风光光。与此同时,楚今安依旧不死心的在皇宫周围布置了好几层的暗卫。只要衡月敢露头,他就定能一把将人抓住!楚今安就不信了,两个孩子满周岁的日子,衡月还能无动于衷!日日部署,日日失望,找到衡月几乎成了楚今安的一种执念。廖忠看着他每日接到回禀时的沉默,和摆手让继续部署时的倔强,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前廖忠还希望衡月早些出现早些被楚今安找到,但如今,他却是开始盼着,衡月真的不在人世了。若人死了,皇上难过个两三年也就走出来了,或者大不了再找个替身,就……如同从前的衡月那般。可若还活着,还能被找到,那廖忠真不敢想,未来的衡月会影响楚今安到何种程度。可惜,事情并不以廖忠的所思所想进行着。十月十六,眼看着楚今安越发阴沉,忽然这日傍晚便从暗卫处传来了消息。“当真?”楚今安豁然起身,不敢置信之余却不是惊喜,而是不敢让自己有希望的绝望。他将颤抖的手指藏进袖中,开口语气依然平静:“先查清楚,那马车是无缘无故在那里停了一刻钟还是如何?”楚今安向来都是这般,哪怕人已经摆在他面前,他也要先按捺下来,将一切查个清楚再说。从不贸然行动。但此时,这次,楚今安才吩咐完坐下,又起身唤了暗卫回来:“查要查,先将人……给朕带进宫里来。”“皇上?”暗卫有些惊讶,刚刚不是这般说的呀。楚今安却咬了牙:“朕直接看看,不更清楚?”最差也就是找错了人,贸然带了个不认识的平民女子进宫面圣。可那又如何呢?万一,真的是衡月呢?楚今安第一次做这般冲动这般不顾后果的事情,甚至在话说出口的瞬间,他便已经有了冥冥之中的感觉——那就是衡月。那!必须!是衡月!马车直接被暗卫接手送进宫里来,车轮粼粼,楚今安站在廊下,竟久违地觉得有些紧张。他握了下拳,沉声开口:“将人请出来。”车帘被掀开,一个淡蓝色衣衫的女子有些茫然地被宫女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