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心扑棱一下翻过身,手脚并用地往外爬了几步,身体一轻,被白涯提着衣服抱起来。
他用手肘遮住脸庞,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不让白涯看见自己的脸。
“怎么伤成这样?”
只这么一问,匪心鼻腔一酸,胸腔里的委屈浓得要溢出来了。
“师尊,你、你回去”
匪心抽噎一声,说不下去。
从一开始将他抱起,白涯就闻到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匪心的身上不仅沾满血渍,还黏满污泥,烫得更是像块烙铁。
在他身边,小魅兽从来都是娇惯的、不听话的样子,何曾如此狼狈过,连发根都被泥水卷成一绺一绺。
白涯心都要碎了,安抚道:“师尊在呢,别挡着脸,让我看看。”
匪心浑身发抖,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口。
白涯一只手抚上匪心大腿上的伤口为他疗伤,一边抱着他往庙中走去。
看到匪心指尖上融化的黑水时,白涯面色不虞,发出一声叹息。
他指尖微动,无形中刮起一阵飓风,黑色古树被连根拔起,无数祈愿布条和树一同化为齑粉,在空中纷纷扬扬。
吞金花,祈黑愿,从来都是歪门邪道,没有人能从中全身而退。他没想到匪心竟也误入歧途,也许是他一直想将人庇佑在身旁,从而忽略了徒弟的志向。
他一直觉得,他可以保护匪心一辈子。
庙门被推开发出吱忸一声响,许久未经造访的房间覆盖了一层灰尘。白涯抬手,瞬间整洁如新。
庙的正中央挂了一副黑色旗帜,供一尊黑色佛像,端着副慈眉善目,瞳孔却眯成一条细线,十分狡黠。佛像前有樽拔地而起的细长净瓶,污泥般的黑水从中濯濯淌出。白涯瞟了一眼,绕过佛像走进屏风后的静室。
静室里设施简洁,只有一张竹制的茶桌和一张小床。
白涯一将匪心放在床上,他就像只仓鼠般躲进被子里,像回到巢穴之中,怎么说都不出来。
白涯无奈道:“乖,你不出来,师尊怎么给你疗伤?”
“师尊回去吧!”匪心裹紧被子,“我没事。”
白涯叹一口气,膝盖撑上床沿,去够那床被子。
触碰到的一瞬间,床褥里发出些隐秘的呻吟,马上又安静下来。
白涯安抚地上下轻拍,道:“师尊知道你疼。没事的,师尊不罚你。”
这孩子天生要强,每每有心事也不与他说,输了更是逃到角落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白涯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罚他呢。
他附下身子,凑到上方,像小时候哄睡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只手伸进去摸匪心的额头。
触到的一瞬间,匪心重重地一哆嗦,眼珠几乎是瞬间就涣散,发出一声旖旎的喘息。小腹有团热流隐隐汇集,腿根湿得一塌糊涂。
他贪恋男人的手,将额头贴进白涯的掌心挨蹭,舒服地哼哼两声,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师尊,蜷起身子往被子里钻得更深。
好烫……
白涯皱起眉头。
他手上微用力,被子边被匪心紧紧卷住,不让他掀开一点。他干脆将匪心连被子一同抱起,放在腿上轻轻摇晃。大掌贴住匪心的脊背,顺着凸起的幅度温柔地安抚。
“和师尊讲讲话吧。在外面见到了什么好玩的?”白涯找到后颈的位置,捏了捏,“都去了什么地方,按时吃饭吗,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有没有想师尊?”
被子里闷闷一声:“想。”
白涯微笑,“我也想你。”
他抱着匪心往上托了托,惆怅道:“你走之后,我总是睡不着,总是在想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开不开心。”
想要匪心召唤他,又不想。
毕竟,那意味着没有遇到危险,意味着他平平安安,不需要师尊的庇佑。
白涯越期望见到匪心,心中的愧疚感就越深。春去秋来,他在期望与担忧中反复拉扯,最终全部化成思念。
白涯抱住怀中的魅兽,全身都舒适地松懈下来,“受伤了也没事,师尊会为你治好的。不要怕。”
听完他的话,被子包裹的一团剧烈颤抖,两只手从白涯的腰间偷偷溜出,紧紧环抱住他。
失去手掌的抓握,白涯慢慢将闷在匪心身上的被子掖开一个角,露出哭红了的一张脸。
“师尊对不起。”匪心哭得一抽一抽,“我……我好没用”
白涯一愣,被他过分滚烫的体温惊的心颤。
尾调不住颤抖,“怎么……”
他往下剥开被子,才发现匪心的背后有一道红光。
白涯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掀开匪心后背的衣物,又是怎么盯着那道魅纹许久。
他脑海里只有浪一般的愧疚感浮浮沉沉。
手指颤抖着触上魅纹一角,匪心当即受不了地软下腰去,后腰浮起一阵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