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林星遥第一感觉是头疼,犯恶心。
他难受地小声呻吟,睁开眼时头晕目眩,很久才勉强缓过神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墙顶。墙顶老旧,泛黄,木制格子窗,过时的米色纱布窗帘,这让他有片刻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
他还闻到那种独属于老房子的气息,就像他在外婆的房间里闻到的那种淡淡的香味。这种馨香让林星遥的情绪短暂地平静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束缚着自己的手。
林星遥一惊,费劲坐起来,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再往下看,他的脚腕上还扣着一副镣铐,镣铐连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在窗户栅栏上。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茫然拽住铁链。林星遥难以置信,着急扯自己手上的手铐,铁拷硌得手腕骨生疼,他喘息着,又去拽脚上镣铐的铁链,铁链很长,他爬到床边拽直铁链,栅栏严丝合缝接焊,纹丝不动。
这时,他的背后响起开门声。林星遥惊觉回过头,只见许濯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一碗粥,两份小菜,粥还冒着热气。
许濯反手关上门,把粥和菜放在旁边的电视柜上。林星遥缩在床角,警惕盯着许濯。
“你有些不耐药,比我想象中还要晚醒来很多。”许濯说,“不过正好做饭也花了我不少时间......味道可能比较糟糕,就当填饱肚子吧。”
林星遥紧紧抓住手中的床单,一句话也不说。许濯等了半晌,问他,“生气了?”
林星遥的呼吸很重,开口时声音紧绷发颤,“放开我。”
许濯没说话。林星遥急怒道:“我还要去陪我外婆!她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许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林星遥的手机,“我已经给你的姨妈发了消息,用你的口吻告诉她你这几天会在学校封闭准备考试,麻烦她每天都去看望你的外婆。”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许濯淡淡道:“你的手机密码很好猜。”
林星遥焦虑开口:“你把手机拿给我看!”
许濯把他的手机解锁,点开与他的姨妈的对话框,拿给林星遥看。里面果真有许濯以他的名义发给姨妈的消息,托她照顾外婆,而姨妈也没有多想,答应下来,并叮嘱他好好准备考试,不用担心太多。
林星遥还想凑近仔细看,许濯却收起手机,“你的手机暂时归我保管。”
“外婆生病了!”林星遥简直气急攻心,失控朝许濯发火,“你想关我到什么时候?你——你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许濯却只是答:“我不会一直关着你。”
“你这是囚禁!”
“是。”许濯平静道。
林星遥因过度焦急和惧怕而喘息加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他扣紧自己脚边的铁链,手指死死绷紧,指甲深深抵进链扣,几乎发白裂开。
“我求求你,许濯。”林星遥急得控制不住哭起来,“外婆她......她最近一直不舒服,吃也吃不好,晚上要我陪着才能好好睡觉,许濯,我求你.....真的求你了,你把我放了,让我回去陪她,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语无伦次,几近崩溃,苍白着一张小脸,通红的双眼不停落下泪来。
林星遥从不在外人面前哭,他总在极力保护自己的尊严,不愿让自己的家和所爱的人受到蔑视和伤害,并一直努力想要表现得像个成熟的男子汉。
可当他真的哭起来的时候,那些硬撑起来的外壳就尽数坍塌,露出里面那个极度无助和脆弱的可怜小孩。
许濯站在床边,看着林星遥哭得发抖,为了那个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还爱着他的老人惊慌不已,乞求他放过自己。
垂在身侧的拇指抽动了一下,许濯良久握住手指,而后慢慢松开,神情恢复平静。
“我会放了你。”许濯低声说,“但不是现在。”
他对林星遥说:“你睡了很久,可以吃点东西。”
林星遥哭得嗓眼紧闭发痛,他太紧张不安,情绪几乎涌到顶点,泪水打湿他的脸,他一时深一时浅地喘息着,难受地咳嗽起来。
许濯走上前,抬起手想查看他的情况,不料刚伸出手就被啪地一下用力打开,锁链撞得哗啦作响。
林星遥抬起头,湿红的双眼怀着恨意瞪视他。那恨意如一把淬火的刀,迸射出滚烫的火星,溅落上许濯的手背。
许濯从来没有被林星遥这样厌恶地看着过。
“这又是你的新娱乐游戏?”林星遥恨得心脏都快爆开,几乎咬碎牙槽,“好玩吗?把人当玩具玩弄,好玩吗?!”
许濯沉默不语。林星遥拖着锁链起身,“看着别人在你面前失控发疯,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我越着急害怕你就越觉得有趣,反正你也体会不到家人的关心是什么滋味,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