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的脸,对方顺势蹭了蹭她柔软的手心。他面颊绯红,连带着耳后都红了一片,手心里滚烫一片。
“他们灌了你不少酒吧?”
江策仍旧晃了晃脑袋,醉眼迷离,对着薛婵笑起来。
“一切都值得。”
薛婵抿唇,给他擦脸。
江策晕晕乎乎的要倒下去,她扶住肩让他坐稳道:“让人替你换了衣袍吧?”
江策呆呆望着龙凤烛,把眉一皱,语气闹起来:“我不要他们脱!”
薛婵看破不说破:“起来吧,我替你脱。”
江策被她牵着站在衣架下,张开双臂,任由薛婵替他解蹀躞带、解外袍衣扣、内袍、里衫。
她一层一层解,动作平稳利落。反倒是江策,起初晕晕的起了坏心思,却越解越害羞。
薛婵继续解他中衣的衣带,指尖一挑,身上一凉,自己的胸膛裸露出来。
江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捂住胸口,别过脸:“别、别、别解了”
薛婵有些不太明白,问他:“不是你要让我帮你解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江策先是垂眸看见了半遮半露的自己,目光又落在薛婵身上。她站在他面前,从头到脚,穿戴齐整。
酒喝得太多,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他竟然问她。
“为什么只有我脱?”
薛婵扑哧一笑,问他:“怎么,你觉得不公平吗?”
江策没有回答。
薛婵退了两步,含笑抬眼。
她摘下赤金霞帔坠,随着“叮”一声,霞帔坠被她随手丢在地上,滚在了他脚边。
江策紧张了起来,呼吸慢了很多。晕晕的,只就瞧见了她身上的霞帔落地。
他下意识低头垂眼,不敢看她。
凤穿牡丹纹织金大袖衫、朱红柿蒂纹对襟长衫、水红暗纹短衫、浅金窄袖衣、曙红如意洒金裙……
一件一件,堆叠在脚下。
江策清醒了一些,想要从这方寸之地逃开。
薛婵歪头向他笑。尚未洗净的妆容依旧明秀,眸色深深。
江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素白的脖颈,圆润的肩头,只剩一件殷红抹胸,水色长裙。满室朱红火光,竟是相互辉映。红的愈发深,白的愈发亮。
只一眼,他就迅速别开目光。
薛婵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被她一伸手,挡在衣柜前,靠在了衣柜上。
江策低下头,偏过头,没有直视她。
一抹红飘然落地,无声堆叠在那些衣物上。
她伸出手,停在他心口笑道。
“哦?你的心,跳的真的很快呢。”
逃无可逃之下,江策闭上了眼。
薛婵却又凑近了,调笑声落入他耳中。
“最后一件,你要来解吗?”
江策怀中骤然一空,睁开眼。
薛婵已经穿好了衫子,站在那笑。
可江策还怔愣在柜子前,中衣散了一大半,堪堪挂在身上。
他回神,捡了地上的袍衫给薛婵披上:“深秋了,虽然燃着炭火可还是有些冷的。”
薛婵弯腰歪头笑道:“我要去梳洗,劳你暂且等上一会儿吧。”
说罢,她打起珠帘向外走。
门开,门关,江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觉得这一日当真是忙碌又欣喜。
他捡起地上薛婵脱落的一件件衫裙,又一件件叠好放在了矮案上。又捡回被她随意抛掷的霞帔坠,置于镜台前。
薛婵一走,屋子里好像又空了起来。
惟有高燃的龙凤烛,满室的喜彩还证明着此时并不是虚幻。
江策在屋子里慢慢走着,薛婵的大部分所用在大婚前就搬了进来。
书案上有她的青瓷书灯,几套笔。瓷缸中放着几卷书画,一侧的博古架上是她的藏书藏画与常习的字帖手书。
花器、香炉、棋盘,半开的箱匣之中有蹴鞠、绣球、九连环之类的玩意儿。
江策又看了看,连捶丸所用的器具都有。只是看上去有些旧,用了很多年的样子。
屋内甚至有一架她自己所绘的墨竹折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