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目、那脸颊,与当初本就没有分别。甚至那发丝、那鬓角,依旧是那个望着我微笑的女孩。
她的头颅垂到地上,眼帘正在缓缓闭上。我以为这一刻能够收获她当日对我的多情眼神,因为她用行动诠释着对我的始终如一。但很遗憾的是,我捕捉到的,依旧是怨恨与责备。
我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了,伴随着瑾瑜眸子中的光芒泯灭的,是我意识的渐渐恍惚。我明白,我身体里的药物正在持续地发挥作用。它们企图将我拉入深渊,无法自拔。
我又回到那片沙滩上,身旁是文戈。我望了望身后,那片热带树木构建的暗影中,闪烁着的是邱凌灰暗的眼睛。
文戈扭过头来,笑着说道:“你感受到的是什么?”
我愣住了,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当日,置身于尚未经历风雨的少年人体内。于是,我只能回报给她灿烂的微笑,因为我们都不会知道之后的离别会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感受到了自然,生命在其间蠢蠢欲动。”我回答道。
“说得好假。”文戈皱了皱鼻子,“这又是哪本小说里的对白?凭你这点文学功底,一个个字凑,也凑不齐全甜言蜜语的。”
“是吗?”我静静地望着她的脸,在夜色中模糊而又实在。但我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因为我明白这一切并不真实,害怕自己的手指接近后,这世界就会消失。
“我会永远爱着你吗?”我咬了咬牙问道。
“会吧!”文戈点头,“因为你足够执着,也足够强大。”
“那么,你希望我永远爱着你吗?”我再次问道。
文戈的笑收拢了。这时,海风来了,她的长发被掠起,那姣好的脸颊上多了年轮的痕迹,幻化成几年后失去了肚里孩子的她的模样。
“我希望你永远爱着我。”她想了想后回答道,“但我又不愿意你永远爱着我。”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文戈扭过了头,朝着身后那片树林望了几眼,“因为爱不能是狭隘的,需要胸怀,也需要学会放手。我再如何珍惜你,再如何深爱着你,但这份情感,只是我诸多感性情绪中的一种,不是我的全部。那么,我又怎么能够因此而强迫你呢?”
她顿了顿,眉目间如花如画:“爱,是一个人的事。与世界无关,也与任何人无关。我爱你,只是我自己的事。你对我如何,不应该是我要勉强与霸占着的。因为我对你的爱,就必须成就你的真正幸福。可是,我给予不了的话呢?”
“沈非,我爱你。但最终,我不得不承认,我更爱的是我自己,才会选择抛下你,陷入自己给自己构建的深渊里面。但,”文戈说到这里,伸出了手,朝着我的脸摸了过来,“但爱,不是责任,也不是义务。沈非,你必须幸福,在没有了我的世界里。因为你不能真正幸福的话,那我,就算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心碎心伤的。”
我泪流满面,并尝试将脸颊与她的手掌接触。
可惜的是,我感受不到她手掌的微温,也感觉不到摩挲带来的柔情如水。相反,从她的手掌开始,延伸向她的曼妙身姿,开始化成碎片万千。
“文戈。”我小声呼喊着,并缓缓闭上眼睛。我知道,没了的,终究没有了。而身边有着的,我再不珍惜的话,那么,不止是对我自己的碾轧,同样也是对对方世界的重击。
“瑾瑜。”我小声呼喊道。
第十三章 风暴来袭
所以说,连环杀人是心理疾病中真正无药可救的病例。不管过去多少时间,也不管用了多少药物,都不可能缓解一个连环杀人犯对谋杀的渴望。
香烟
我们是在第二天晚上离开晨曦岛的,突变改写了事情本来的发展走向。汪局通过公安部向日本警方提出需要帮助的诉求,而日方对已经神智迷糊并说出自己这些年犯下的一系列凶残杀戮的岩田介居,也大为惊讶。于是,岩田在第二天就被来自东京警视厅的刑警带走,因为他所犯下的最轰动的东京大丽花模仿案,一直是东京警方的耻辱。而我们,在晚上登上日方海警安排的警务船返回海阳。
乐瑾瑜的伤不重,但她一度要做的事情,却触犯了刑律。李昊和赵珂与日本警方反复协调,强调了她在之前的邱凌案中,本就有着牵连,才使她没有和岩田一起被带走。之后,她将和邱凌一起,回到海阳市,接受法律的制裁。
李昊他们始终没让我再与乐瑾瑜、邱凌碰面,上船后我和他们也住在不同的房间。他们始终担心我会承担不起,但实际上我自己知道,身体里熊熊燃起的是一股何样的火焰。它已燃起千万丈,不再惧怕任何打击与不公,也不再有惶恐害怕与担忧。
我静静地坐着,手掌搭在旁边的骨灰盒上。其实不管邱凌是否承认,我早该猜到这是属于谁身体最后的微尘。至于文戈的脑子,虽已经没有了生命,但我把她放在窗户上,让她和我一起望向窗外那安静的大海与繁星闪烁的天空。我不知道,为什么汹涌的暴风雨后,总会有如同回报那一场狰狞的安宁作为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