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怪谈(16) 人皮
捱到七八分钟的时候,雨女的眼角流出猩红血泪。
她哀哀哭泣着自己悲惨的命运,双手疯狂抓挠着浮肿惨白的脸,抠下一块一块血肉。
三千烦恼丝也从头皮上一缕一缕地脱落,散成墨团,漂在及膝深的积水里。
等脸上的皮肉剥落干净,露出森森的白骨时,她方才迟缓地停下动作,本该是眼睛的两个空洞茫茫然地往封绍他们这边看了看,仰面跌进水中。
四肢无力地挣扎了片刻,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死亡。
大概也是,彻底的死亡。
围困他们的结界猝然消失,汹涌的水流顺着栏杆涌向地面,铺了一地,顺着地势迅速往门外奔去。
祝真窝在封绍的怀里,冷得发抖,牙齿磕磕绊绊地问:结束了么?
封绍微微点头,待地上的水流干,这才翻身下床,站在梯子下面,递出一只手给祝真。
祝真搭着他的手臂下去,不住搓着自己冷到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轻声道:不知道待会儿还会不会有别的鬼过来
道具再次告罄,他们已经是山穷水尽,自己的能力又比较鸡肋,再来一轮的话,只怕是死路一条。
封绍没有回答,走到自己的衣柜前,从里面翻出套干净的男式校服,将衬衣递给祝真,道:先将就一下,别感冒了。这是他白天找宿管阿姨要的备用衣物,没想到真的能用上。
走廊太危险,不能随便出去,祝真便走到角落,和封绍背对背,各自更换衣服。
将湿透了的衬衣和裙子脱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绕到后背,摸上内衣搭扣时,祝真的脸红了红。
衣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深夜清晰可闻,更不用提这中间还夹杂了封绍解开皮带扣、拉下裤子拉链的声响。
她的呼吸有些凌乱,动作飞快地将胸衣脱掉,娇小玲珑的身子藏进宽大的男式衬衣里,衣摆一直盖到大腿处。
过了几分钟,她内里真空地转过身,透过昏暗的光线,依稀看见男人裸着性感劲健的上半身,一时间紧张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封绍也有些尴尬,刻意回避了对视,坐在祝真床下的椅子上,面朝墙壁,低声道:快上去睡吧,我在下面守着。
他的床已经湿透,不能睡了。
这怎么行?绍哥,还是你上去睡吧,我不太困。她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总不能拖他后腿,害他休息不好。
封绍很坚持:快上去。
听从他的指示已经成为本能,祝真犹豫片刻,还是乖乖爬到上铺,钻进被子里。
四周安静极了,本该是极适合入睡的氛围,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会清晰回忆起方才他抱着她的感觉。
他的体温那么暖,手臂坚实而有力,将她从恐怖的现实和绝望的幻象中无比强势地抢夺回来,保护在一方无人胆敢进犯的安全天地里。
他对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儿不一样的情愫?
换做别的女人,比如苏瑛,比如宋之乐,比如单琴,他也会关怀备至到这地步吗?
那个拥抱,对于他而言,有没有除了彼此扶持之外,别的特殊含义?
祝真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越想越不确定,越觉得一切全是她自作多情。
纠结了大半个小时,她忽然听到婴儿的哭声。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幻觉,直到哭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利,犹如几十只尖叫鸭共同蹂躏耳膜,这才猛然坐起,道:绍哥,又来了!
封绍嗯了一声,却不慌乱,道:是别的房间。
频次和分贝都很高的哭声里,似乎夹杂了一道惨叫,叫声太过短促,无法分辨声音的主人。
没多久,婴儿又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天真烂漫,非常开心。
祝真不寒而栗,摸出放在床头背包里的匕首,打定主意,如果那个古怪的婴儿闯入房间,她拼着一死也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几分钟后,笑声戛然而止。
祝真握着匕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清醒时,天色已经发亮。
她探着头看床下的封绍,冷不防断肢撞上栏杆,发出一声痛叫。
封绍立刻睁开眼睛,眸色中充满警惕。
看见上铺的少女龇牙咧嘴着捂住右腿,他的脸上方才浮现出一抹暖色,关心道:没事吧?
祝真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俏脸有些扭曲,一时答不上话。
封绍有些担心,三两步爬到上铺,半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膝盖看了看,问:什么时候磨破的?怎么不说?
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祝真逞强,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伤处被他的手指碰了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再度躺倒。
夜里泡了脏水,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发炎。封绍从背包里拿出棉签和碘酒,动作细致温柔地给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