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越过塞德里克的肩膀看见了我。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这应该算作是在和我悄悄打招呼?另一个陌生男孩热情地邀请我和他们一起玩游戏,问我要不要和他们来几盘巫师棋。就凭我这惨不忍睹的下棋技术?到时候我大概会只把裤子都输个精光——我忙不迭地摇头拒绝。梅林保佑塞德里克平安从他的小伙伴手里逃脱吧,虽然我刚刚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但他裤子都要被其中两个男生拽下来了。……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我正盘着腿、坐在床边看杂志。杂志上的速写女模特在向我展示她身上的新时装概念设计,由粗线条构成的漫画身体在纸上扭来扭去。我眯着眼睛、努力在烛光下阅读这条裙子的设计理念——它设计的实在是太丑了,我很想看看设计师在画设计图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噪响率先划破了夜空,爆破声紧随其后震耳欲聋,远处传来了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以为是那群打了鸡血的人还想在躺下休息之前再庆祝一会,但杂志里的女模特却慌张的看着声源的方向。她不断地冲画面外指指点点,像是在提醒我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妈妈!”这些由魔法制成的小东西在察觉危险上要比巫师敏锐,我对此深信不疑。我从床上一跃而下,跑到隔壁床位摇晃还在睡梦中的妈妈,“妈妈,快起来,有事发生了。”几乎是我话音刚落,爸爸就一瘸一拐的从帐篷外面进来了。“该死的,这鬼地方不能幻影移形,我挤过来的时候扭到脚了。”他对我说,“你妈妈呢?林英?林英——”他喊着我妈妈的名字,即便是痛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坐下来歇会的打算。“爸爸,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食死徒在外面游行,”爸爸露出厌恶的表情,“多半就是觉得这次比赛让营地里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巫师,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哈!你猜怎么着?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去他的食死徒!”“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和你女儿吹牛?你的脚要怎么办?”妈妈还穿着睡衣就风风火火的抓着魔杖过来了——就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骚乱已经到了我们的帐篷附近。我从帘子的缝隙中看见人们争先恐后的爬出帐篷,你推我挤地四处奔逃,还有不明情况的人反应慢了半拍、被人撞倒在地过了好一会才从人群里爬出来。“你带着王夏,跟着人群走,疏散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这边还得跟着魔法部的人执行任务。”爸爸语速飞快的说。妈妈不放心他,“我跟你一起去。”我随手就把没看完的杂志卷成一个圆筒塞在了pi股后面的口袋里,“让妈妈和你一起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情况危机,魔法部的人就算是立刻从本部向这里调动也需要花费时间到达食死徒所在的区域,营地里的魔法部成员有限,能多一个成年人帮手是一个。再不疏散我们就要迎面碰上食死徒了——妈妈匆匆拥抱了我一下,嘱咐我说:“你自己一个人,一定一定要小心。”
……老天,我的脚是被踩得真疼。我努力跟紧其他人的步伐、在人流中跌跌撞撞的寻找一个平衡点:一旦在这种地方被人绊倒了,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我正想着,就看见前面有个人被撞倒了。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去查看他的情况,大家都失了方寸,慌慌张张的拽着自己的朋友或者家人逃命。我只分神了半秒钟,一个人就撞到了我的肩膀上,在剧痛传来的同时我失去平衡摔倒在了路边上,额角在什么尖锐的东西上撞了一下,出了点血,但好在问题不大。梅林保佑我,我刚好被推挤到了圈子外面,没有像那个倒霉的朋友一样被人踩踏着不断从身上跑过去。我回头看了一眼——食死徒的游行已经被甩在了在很远的地方。那片火光冲天的天空下就是食死徒们的游行,几个黑色的小影子漂浮在夜空中。我看着它们,喉咙一紧。那些黑色的影子,无论我怎么看都是像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人们四散奔逃的时候,营地里的火把也都被尽数推搡得倒在了地上熄灭了。我从自己藏着的地方走出来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燃烧着的帐篷、倒塌的木架子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四周安静得可怕,远远的,风声带来了像哭泣一样的呜咽声。我不敢去想那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哭泣,硬着头皮跑向地上那个已经昏死过去不知多久的男生。敌在暗,我在明,我不敢掏出魔杖使用荧光闪烁确认他是谁。在试了几下也没能推醒男生半分以后,我决定用漂浮咒把他搬运到安全的地方去。除此以外,地上还有一副眼镜在反光,应该也是这个人的——我弯腰把眼镜也从地上捡了起来。然而,我刚走到树林里他就醒了。他在半空中突然叫了一声,我被他吓了一跳,魔力供应的中断让他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我的老天,我怎么就让你掉下来了呢——对不起,你没事吧?没有磕到脑袋吧?”树林里实在是太黑了,清醒的又只有我一个人,仅仅是竖起耳朵赶路就已经是挑战我脑神经的弹性极限了,任何突然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我立刻进入备战状态,魔力供应自然而然地也就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