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猛然一怔,平常最爱干净的,有一点点洁癖的高敛坐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是防备的姿态,头埋在膝盖间,双手抱着脑袋,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看上去极为奇怪。江叙吓得连忙跑过去,但是却在只有三四米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听见了高敛的哭泣声。很低很低的声音。江叙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是那细不可闻的抽泣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剖开了江叙的心脏,发疼。稍微犹豫了下,江叙还是走了过去,问:“高敛?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高敛没抬头,也没动弹,只是头埋的更深了,整个人防备的姿态更加明显。江叙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有些情绪还是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江叙心里面。高敛很伤心,很痛苦。“走。”高敛死死咬着牙,忍住了自己流泪的冲动,但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我······”江叙也忍不住跟着颤抖,“你、你怎么了?先、先起来吧?”“不要看我。”高敛崩溃的声音传来,“现在,不要看我。”江叙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刺了一下,疼痛的有些呼吸发紧。“好,我先回房间,我等你。”“走。”高敛只是埋着头,不肯抬头看江叙一眼。比起安慰陪伴,高敛需要的是自己的空间,江叙明白,所以也很利落的转头就走,然后到一楼找了前台说电梯坏了,看着酒店设了电梯已坏的障碍物才往房间里去。江叙在房间里焦急等了十几分钟,一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就赶紧站起来,在门后等着。可是前前后后等了好几个人都没高敛。等了半小时以后,江叙实在是等不及了,正要开门下楼去找高敛。忽然门被人敲响了。江叙猛地一惊,赶紧伸手去开门,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着,整个人一惊完全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焦急感。不过,来人确实是高敛。他进来关上门,就忽然倒在江叙身上。江叙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但一眼就瞥到他红红的眼眶。高敛把脑袋埋在江叙的脖颈间,缓缓蹭了两下,随即不动了。江叙也不敢动,只是默默的让高敛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敛低声的说道:“我、我爷爷生病了。”他的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喑哑粗糙,从他的声音里就能听见他的绝望、痛苦以及伤心。
江叙忽然感觉到一股疼痛从心脏开始缓缓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推开了高敛,然后恍惚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哭什么?江叙···”高敛被江叙吓一跳,慌忙伸手去给他擦眼泪。“你哪里不舒服吗?”“不是,我···”江叙摇摇头,又抬起手肘擦掉眼泪,手足无措的像是原地打转的小狗。高敛的指腹温热,擦在江叙脸上的时候,有些发烫,叹口气后轻轻的问:“你哭什么啊?真是的。”“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坏,你都这样了,我还···一直和你生气。”江叙抽噎。“别哭了。”高敛的手指缓缓的从江叙的眼皮上划过,忍不住去磨砂他发红的眼角,“停。”“我问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还让我一个人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乱讲话,惹你生气,我完完全全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朋友啊!”江叙一边说话,一边抽气,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看的高敛心里难受的慌。“别流泪啊,我难过的。”高敛揉揉他头发,“家里的事情,不和你说,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不想你哭。”江叙抽抽搭搭的哭了会,终于是止住了眼泪,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高连没哭,自己哭的和傻逼一样。他咳嗽一声,“那你、那你要回家吗?我帮你和导演请假吧。”“嗯,我来拿点东西就回家,请假我自己给他打电话吧。”高敛和江叙说了会话,就回了自己房间,他也没拿什么,从包里拿了几盒药塞进口袋,就转头和江叙告别。临走前,他和贺平打了个电话。但是奇怪的是贺平好像知道了高敛家里的事情,几乎不需高敛说什么理由,就松了口。高敛心里明白,萧肃应该是打了招呼。“我请假的时间长,会耽误拍戏,你这个时间不要乱跑,就在剧组呆着,学点东西。”高敛在地下停车场里面嘱咐江叙,“这段时间,华研会给你当司机的。”江叙挠挠头,想问又不敢问。高敛已经启动车了,车窗缓缓的往上摇。江叙一咬牙,赶紧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车窗止住。高敛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很快就回来。”“那、我等你回来。”——顾培今天过得挺好,转了三个场子,摸了个小鲜肉的手,心里那乐的,准备下一次就约出来吃吃饭,培养一下感情。他晚上喝了酒,司机大晚上接到他,已经十一点了,到家都快十二点,小区里面鸦雀无声,连灯光都没了。顾培打了个酒嗝儿,要司机把车开进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