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纪森示意臧焰继续，臧焰当然也没打算从纪森嘴里听见什么好话。

他转头看着纪城，眼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遣眷。

“你……爸爸身体一直不太好，有几次信息素无规律暴发，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你的信息素对他有安抚作用，需要提取你的信息素来帮助进行治疗。”

臧焰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自己的儿子，很近，这之间又好像还隔着二十五年，这是二十五年以来父子第一次见面，纪森很像自己，不论是桀骜的个性还是深邃的眉眼。

但是又比自己多了些什么，多出来的那部分大概是像纪城。

除了钱以外他没对纪森负过任何责任，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强硬地捆住纪城，他不可能会让这个没有任何人期待的孩子诞生在世界上。

当然，他们之间更加不可能存在亲情一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纪森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现在纪城需要纪森，那纪森就应该乖乖露出脖颈。

纪森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纪城脸上，直到纪城皱了皱眉。

“你是他的alpha，怎么不用你的信息素？还是说，这么多年你都没能永久标记他？”纪森眯眼看向臧焰，嘴角噙着肆意的嘲笑。

臧焰冷下脸来，身居高位多年以来早已习惯了被簇拥着吹捧，没人敢忤逆他，更何况是自己的便宜儿子，而纪城本就是他的逆鳞，几人之间勉强维持着的平静在纪森说完这句话后开始崩塌破碎。

他压下怒火向前靠近纪森，两个alpha的身高和体型都相差无几，距离不断缩短，两双纯黑色的眼睛对峙着，臧焰说：“出了点意外，他的身体会抗拒我信息素的安抚，当然，我叫你来，那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利，纪森。”

“你在这个医院里安排了不少人吧，有s级吗？啊哈，忘了，你自己就是s级。”

纪森好整以暇地笑起来：“要试试吗？你们会死。”

话音刚落，绝对重力空间性覆盖，连同十九楼的上下两层所有s级以下的守卫都趴在了地上，冷汗从众人的额角滴落，巨大的杀意笼罩着这座白色的高楼。

臧焰单膝跪地，他没想到纪森会直接动手，纪森绕过病床，从包里拿出一支颜色特殊的针管，他抬手将针头插入纪城侧颈，药物被完全注入。

纪城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随即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死亡对他来说才是自由的，他欠纪森的现在一并偿还。

臧焰怒吼着，双眼泛红，表情狰狞得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纪森看着臧焰近乎绝望的神情，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他无声地笑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纪森居高临下地站在臧焰面前，把第二支试剂也注入了臧焰的脖颈。

“你们可以一起死了，纪城，你应该感谢我。”

我们三个都应该下地狱。

做完这一切，纪森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臧焰慢慢站了起来。

来不及了，鲜红的血顺着纪城的眼角滑落，他仍然闭着双眼，好像只要不亲眼看见这一切，那就都算结束了。

纪森缩小了重力覆盖范围，更多的限制落到了臧焰身上，从异能上来说纪森对臧焰存在一定的压制，但是同为s级alpha异能之间的对抗并不是绝对的。

臧焰感到内脏一阵绞痛，嘴里泛起腥味。

纪城！

他冲破桎梏把病床上的oga抱起来向外冲去，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

纪森看着他冲出房门，回头打开了窗户一跃而下。

够了，他想看的一切。

京城没什么可留恋的，纪森上了楼下早已备好的dbs。

身后的医院里炸开了锅，纪森浑身都朝外溢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感，脸上的表情像是胡乱扯出来凑在了一张脸上，开车的beta听说过自己老板不太正常的传言，小心翼翼瞥了后视镜一眼，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最大限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向滨江院开去。

滨江院原本是园林造景，开发商想讨好成意，走歪路给纪森留了一套，对外宣称是内部自留，还勤勤恳恳地按纪森的意愿在别墅楼顶改了个私人停机坪，于是就洋不洋中不中地在京城落起了灰。

没想到一辈子都不一定来一次的院子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纪森下了车坐电梯上了四楼，直升机早早侯在停机坪。

纪森从不能自持的兴奋中抽出精力来维持出了一个正常的表情，他坐在后面看着自家助手开着直升机返回郢城，内心不住感叹每个月的工资开得真值。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医院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纪城在死亡的线上徘徊，臧焰自己也受催化剂影响信息素仍处于暴走阶段。

吊完最后一瓶药他走到隔离室外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纪城，焦虑和无奈压迫着这个习惯于保持冷漠的强大alpha，臧焰转身一拳砸在墙壁上，鲜血顺着他的指骨流下。

“臧先生。”一名医生站在他身后恭敬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