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了事,全家上下都不好过,但凡能使银钱,咱们绝不会吝惜半个子。”刘氏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手软脚软的她被两个妯娌扶起身,瘫在椅子上呜呜直哭“这可如何是好”这一天的晚饭比往日迟了一个时辰,一家人早已饥肠辘辘,却食不下咽,饭桌上的气氛凝重无比,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谢家人还没找到救出谢松的门路,隔天一早,谢松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二桥村。少数知情人如薛三一家知道谢松是去为郑大夫作证而被暂时收押,大多数人只知道郑大夫治死了人被抓,紧跟着谢松就被抓了。永济堂那么多学徒都平安无事,怎的只有他被抓定然是因为他也参与其中。谣言传开,三人成虎。连小孩子都知道,谢家大郎跟着庸医害了人命,被衙门下了大狱,待到翻过年来,就要被问斩了一时间,乡人对谢家避之不及。本是热闹的年节期间,谢家却是冷冷清清。旁人家都在乐乐呵呵迎新年,贴对联,煮腊肉。只有谢家忙前忙后,好容易走通关系给被收押的谢松送食送衣,刘氏难免抱着儿子痛骂一番,谢松心存愧疚,不敢吱声。上述之事与家中三个小的无关。即便谢拾在家中好一番撒娇卖乖要去看望大哥,亦被家人严辞拒绝。无事可做的他只能与两位姐姐待在一起,教姐姐们读书写字。这一回,姐弟三人都受到了兄长波及。与谢梅、谢兰姐妹俩交好的玩伴都被父母拘在家中,不许她们继续与姐妹俩往来。身为“孩子王”的谢拾境况稍好些。尽管父母千叮咛万嘱咐教自家孩子离他远些,总会有不听话的顽童偷偷摸摸来找他玩。几个小团子凑在谢家后门处交头接耳,活像是话本里头图谋不轨的间谍之流。谢拾却没有玩耍的心情。蔫头耷脑的模样,仿佛萝卜丁被晒成了萝卜干。“大哥没有犯事,衙门为何抓他”“难道大哥真的不该去作证吗”“可要是不去,郑大夫该怎么办”“要如何才能救大哥出来”一个又一个疑问在他心头接二连三冒出来,偏偏家中没有人能够替他解答。而胖狸猫只会敷衍了事地说[这些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修行就是不断求知,当你再无困惑,修为自然大成。]这套话术对谢拾依旧有用。他不再追问,心中暗暗想着修行之事,果然好难啊凡间总有这样那样的束缚,有许多他不理解的规矩,何时才能举家飞升,带领全家人抵达梦中丰衣足食、无拘无束的仙境这些烦恼,仙境定然没有吧昨夜才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漫山遍野,他满腹心思走在乡间小道上,蓬松的雪花在他脚下发出松脂燃烧般的声响,歪歪扭扭的脚印不知不觉延伸向村外。不知何时,谢拾已踏上去往学堂的路。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养成一个人的习惯。“阿拾,你怎么来了徐守文惊讶的声音将他唤醒,“看你魂不守舍,愁眉苦脸的,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人欺负你”谢拾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习惯性走到了学堂门口,也就是徐夫子家门前。他一时惊讶,没来得及作声。徐守文见状,愈发笃定小师弟是受人欺负了,否则,往日活泼的他怎会如此安静他当即撸起袖子“谁欺负你了,阿拾你带我去。师兄我好生与他们讲讲道理。”这一幕恍惚间好生熟悉。谢拾不禁回想起两个月前,他初入学堂那一天,面对方、吴两位师兄的酸言酸语,徐守文张口就是一句“放什么臭狗屁”,实在令人很难想象这是个秀才的儿子也不知向来端方的徐夫子与书卷气十足的师娘,如何会生出如此匪气的徐师兄尽管当惯了孩子王,不过被人维护的感觉也不赖是了,他只是个小孩子,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尽可以向师长求助嘛谢拾心中豁然开朗。
他不由笑出一口小白牙。徐守文被晃了一晃,只觉今日的阳光过分灿烂。就见小团子扬起小脸,坦然问道“师兄,夫子在吗”腊月二十八,徐夫子自然在家。徐家人口不多,除了一家三口之外,只有一个厨娘,两位洗衣裳做杂事的帮佣,并一位随侍云氏的婢女。由于孝期未过不便走动,徐家宅院比谢家还要安静冷清。谢拾的到来反而令徐家热闹起来。徐夫子没有请书童的习惯,夫妻二人在枯瘦的老松树下相对而坐,桌上是摊开倒扣的书,一旁是咕嘟嘟冒着热气的茶壶。袅袅升起的白雾里,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你出上句我接下句,相视一笑,温情脉脉。谢拾跟着徐守文进门时,抬眼就看到这一幕。猝不及防被闪瞎眼的谢拾“”猝不及防被小弟子撞见私下另一面,下意识便要板起脸的徐夫子“”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尚未收回,嘴角先紧绷起来,最终形成一个格外扭曲的表情。完了,师长威严荡然无存好在今日谢拾来是有正事求教徐夫子,他那颗填满了疑惑的小脑袋瓜暂时没空思考徐夫子在学生和师娘面前的两面性。听谢拾讲完来龙去脉,徐夫子没有急着开口,云师娘给小团子端来一杯热乎乎的茶汤,笑着问“拾哥儿是觉着,郑大夫并未害人,你兄长替师作证天经地义,分明行了正事,为何要受衙门收押不知是你兄长错了,还是阻拦他的长辈错了”谢拾捧起热茶,连连点头。师娘三两句话就将他心中的纠结与困惑道得明明白白。“都没有错。”徐夫子接过妻子递来的热茶,下意识便要露出个温柔的笑,顾及到学生在面前,便收了笑容,露出一贯的严肃表情,“明哲保身、量力而行没有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