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拉维鲁本有史以来最大方的合作。戴西毫不怀疑,就算甄酥请求拉维出人出力,这位大方的老太太,都觉得有商量的余地。她回答得简单,却给了甄酥想要的答案。甄酥短暂经营真美味和味真四院的经验,使得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得到了拉维的保证,她笑容轻松许多。“希望过段时间,能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商量,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让更多人满意。”不过几句,甄酥就确定了未来的大项目。拉维鲁本十分兴奋,顺势问起了味真四院闻名遐迩的各式甜点。聊甜点,甄酥自然比聊合作更为轻松。李毅生坐在一旁,耐心的倾听。本以为自己能够帮甄酥掰扯拉维鲁本的陷阱,顺势点出合作的缺陷。想不到甄酥直言不讳,当面问出了核心的关键问题。甄酥对联名合作有着清晰的认知,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懵懂。他便不再多话,安静的陪伴女士们的畅聊。江米条、多彩糖球、佛手酥。这些中华大地上随处可见的小甜点,经过甄酥的渲染,令法国精致的甜点师都充满了向往。拉维鲁本依依不舍与甄酥聊完,离开了海景阳台。四下无人,李毅生才沉思片刻,出声问道:“你好像很懂商业运作。”甄酥笑着看他,“我不是懂,是上过当、受过骗,长了教训而已。”短暂接管真美味和味真四院的过去,对甄酥来说全是教训。她从单纯后厨,走上商业桌面,才能感受到什么叫人心叵测、反复无常。合作的风险、应对、决定权,都大有讲究和学问。曾经人人欺负她是个年轻小姑娘,至少这时候,不能被法国老太太欺负了。甄酥露出得意笑容,看向李毅生的眼神狡黠。“怎么样,我还不错吧?”“是不错……”李毅生手提摄像机,笑意浅淡,似乎还在思考,“完全超出我的预料了。”他肆意凌乱头发,在些微海风中招摇,甄酥视线轻瞥,就能见到他深思之后微微上扬的唇角,俊逸眉梢舒展,仿佛又解决了一个令他烦恼的难题,却依然沉浸在别的难题之中,散发着不适合他的无端忧郁。甄酥觉得今天的李毅生,特别的沉迷于思考。“不拍吗?”甄酥忽然问。“什么?”李毅生挑眉。甄酥仿佛洞察了李毅生的伪装,指了指他拎在手上,再也没扛起的摄像机,眼眸澄澈清亮。“说什么轮流跟拍,骗我的?”李毅生神色一愣,骤然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坦荡,唯独深邃眼眸微眯,语调阴险狡诈。“对,骗你的。”他理直气壮,“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李毅生眼眸敛起温柔光亮,笃定的给自己抹去好人头衔,似乎在提醒甄酥小心坏人。然而,甄酥无法对他升起一丝防备。就算想要严肃配合他的提醒,甄酥也克制不住笑意,甚至笑出声来。“是吗?那我好害怕。”甄酥开朗笑声,全然将李毅生的严肃阴险都被驱散得干干净净。李毅生神色无奈,只觉得甄酥太缺乏危机感。“不信?你不知道自己多受欢迎?”甄酥当然知道。见识了孟寻、秦昊然的深情倾诉,再加上林之景别有目的靠近,她越发清醒的意识到——这些嘴上都说爱她、喜欢她、执着于她,想尽办法要博得她的欢心的家伙,到底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李毅生不一样。
为她解决麻烦,还不忘记告诉她:我不是什么好人。不执着于人情世故,全凭喜好做事。而他的喜好又跟孟寻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也不像秦昊然的深有苦衷难以开口。很轻松,很愉快,连甄酥都不会多想,受到他克制的自由干扰,变得心情自由。“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甄酥的笑意收敛,心中闪回无奈与叹息,又瞥过李毅生,忍不住语气戏谑,“还会引来你这种坏人!”“你知道就好。”李毅生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愤愤不平的抱怨,“网上都说我是疯子,笑里藏刀,丧心病狂,坑人不眨眼——”他一个个描述出来,甄酥笑声更收不住。怎么会有这么自黑,这么坦荡的家伙,非但没叫她害怕,还让她发现了独属于李毅生的可爱。“对对对,是是是,他们没说错。”敷衍至极!李毅生抬手烦恼抓着额发,苦笑看她。“笑这么高兴,说了你也不信是吧。老实告诉你,昨天你叫人拿折纸外包装,我还以为,拿破仑是要送给我的。”他神色遗憾,抬出了他曾暗自欣喜的原因。“那可是我用过的手段。”酒店折纸包装盒,漂亮精致,略带冉遗岛酒店独特巧思。李毅生用它装好了荷花模样的桃花酥,悄悄送给甄酥品尝,再经甄酥于台上小心包裹,怎么可能不让他起了心思。然而,甄酥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李毅生一提,她才恍然回忆起来。用这样的纸盒,送给特别重要的人……甄酥笑容更加灿烂,没心没肺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道歉很没有诚意,“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事,更何况,我昨天做的拿破仑又软又酥,甜味和黄桃草莓混在一起,奶油浅淡得不得了,你不会喜欢那种口感。”那一晚,甄酥听了拉维鲁本对拿破仑的描述,心中那位特别重要的人选,就没有改变过。她噙着笑意,声音轻柔的跟李毅生解释。“我妈喜欢吃甜食,但牙齿不好,坏了很多颗,修修补补这么多年,渐渐怕了,说着不吃糖了、不吃甜食了,又忍不住想知道那些甜品的味道。”“所以我做拿破仑的时候,特地将酥皮烤软,水果成粒,奶油少加,不甜不脆,正适合她的喜好。”记忆里的母亲,总是会被巧克力、奶油夹心蛋糕这些漂亮精致的甜品吸引。快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