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店里人渐渐多了,忙起来,这事也就没人提了。
清言把店里的库存盘了一遍,又把账目对了对,就忙到晚上了。
天黑之前,邱鹤年果然来店里接他了,同行的还有刘发。
几个人一起坐了刘发家牛车,晃晃悠悠往村里回。
刘发平日里很喜欢说话,今日却一直沉默不语。
李婶和秋娘都捡着好听的话,劝了他几句,他苦笑着叹了口气。
回到家里,邱鹤年生火,清言和面擀了面条,两人做了锅简简单单的西红柿打卤面。
等着锅里面条的时候,清言才有机会问今天的进展。
邱鹤年摇了摇头,说:“不大好。”
他和刘发今日去了县衙,留刘财在家里看住那尸首。
县令听了刘湘的死状,便大怒拍桌,说:“天下竟有此等灭绝人性之事!”要衙役即刻把刘湘尸首带回衙门,要仵作马上验尸,还要人立刻把那杨怀带回归案。
可就在那时,县衙里的主簿从后堂走出来了,在县令老爷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县令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那主簿退下后,口风一转说这案情复杂,还有待查证。
便只让衙役来柳西村把刘湘尸首带回,至于捉拿杨怀的事,则只字不提了。
可等下了堂,刘发和邱鹤年两人去找那领头的衙役,准备给他们带路一起回村,那衙役却不大搭理他们,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刘发当时就急了,家里停着个死人,还是那种恐怖的死法,这一家人的日子都没法过了,晚上觉都没法睡。
他给那衙役塞了一两银子,这领头的才勉强开口说今日有事,等隔日再来柳西村。
钱都给了,还是如此结果,刘发也没办法了,只有回去等着。
越听下去,清言的眉头皱得越紧。
邱鹤年双眸盯着炉子里的火苗,说:“我以前在禁军时,与这些官员打过交道,他们最擅长推诿拖延。杨家在县城盘桓已久,根基深厚,刘家只是普通村民。”
“这官司,怕是很难有结果了。”
年前
转过天来,那县里的衙役倒是按约定过来了,但说是押运,但实际上他们是不动手的,连抬尸首的板子都没拿,就只管看着。
刘发没办法,又花了笔钱,匆匆忙忙雇了人,把尸首抬了。
从柳西村到县城路途遥远,马车车夫都嫌这事晦气,不肯干这活,刘发只好多花了几倍的银两,才好不容易在镇上找到了愿意接活的马车。
这么折腾一番下来,那群衙役又饿了要吃饭,刘发媳妇硬挺着头痛,包着头巾,和两个帮忙的邻居,在外屋给他们做了一桌饭菜吃了。
那刘永福一家人还在他家住着,只要有精神,睁开眼不是哭就是嚎。
见衙役们吃上饭了,他们一家这三口人倒是不哭也不闹了,拿了饭碗坐下就开吃,连那几个衙役都不用好眼神地瞪他们。
这事本来该是他们做爹娘的操心,刘发上次把他们送去了县城,田地也被他们卖了,钱都拿走了,就算是当年有收留之恩,不管谁来评这个理,这刘发家现在都对得起这门亲戚了。
但这几个人临到大事上,都立刻六神无主了起来,原来怎么都不听劝主意特别正的样子全没了,天天指望着刘发给他们擦屁股。
刘发是没办法,也不能放着不管。
现在村里传得就够难听的了,以后他们家还得在村里生活。
刘湘的尸首这是好不容易才给运走,他们家算是勉强稍松一口气。
又过了一天,清言早上出门时,远远就听见刘发家方向闹哄哄的。
李婶往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这是刘发找了人来跳大神呢,说要去去晦气。”
这场“大神”算是把这件事跳了个告一段落,只是老刘家的闹心还没完事。
那刘永福和张菊说什么不肯回县城去了,也不肯再去村里的旧屋住,就天天赖在刘发家,睁眼就吃闭眼就睡,不走了。
没两天,齐英兰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豆腐坊里的活还得干,刘发媳妇没办法,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只能在家硬挺着。
这事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劝几句。
刘发家里本来都是好客的性格,现在家里住了这么一家子人,邻居也不爱去串门了,心情更是难以纾解,难受得很。
邱鹤年嘱咐清言不要自己往老刘家去,每次去送点东西什么的,都得等他一起。
到了也就坐一会,说说话,放下东西就回来了。
就这样也没去几次,眼看着过年了,各家都忙了起来。
前两年年前,邱鹤年和清言都去山上住几天打猎,今年却去不成了。
一个是今年雪太大,上山下山的恐怕不安全,再一个香韵坊的生意在年底时正忙,清言要是走了,剩下李婶和秋娘是忙不过来的。
到年底了,邱鹤年把铺子里的账都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