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孩子腰上白生生的肉皮上,有个还没完全消退的发青的手印儿,她是过来人了,当然明白那是怎么来的。
这让她安心了不少,等将来两人有了孩子,再想生分也生分不起来了。
清言这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后喝了一碗粥,到底是年轻,这就好多了。
醒了就睡不着了,邱鹤年从床底下的抽屉里找出几本书来,放在床上,让清言选。
清言翻了翻,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兴致盎然一点,可果然如他所料,这些书上的字他只能看懂一大半,但意思也就顶多能理解三分之一,因为没有标点符号,清言不会断句。
想到自己明明是个大学毕业生,到这里却只能当半个文盲,人生地不熟的,得处处小心,明天早上他还不得不去面对原主的家庭,搞不好小命就没了,就算能混过去,还有那个会要他命的杨怀等着呢,心里顿时悲从中来,一时忍不住,眼泪简直都在眼圈里打转了。
他拼命扭过头去,不想让身旁的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哭也就哭了,一个大男人在别人面前哭,他觉得没面子。
一只温热的大手在这时却突然托住他下巴,将他转了回来,清言下意识看过去,就觉得眼前一黑,是身旁的人吹灭了烛火,将那半张恐怖的脸掩藏进了黑暗中,也将清言的心酸和尴尬隐藏了进去。
然后粗糙的手指摸到他脸上,将他没憋住的泪擦拭了去。
清言本来还能忍,可一旦被人这么温柔对待,顿时觉得完全没法忍了,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心里防线迅速坍塌,反正屋子里乌漆嘛黑,谁也看不见他这个糗样子,他起身一下子扑到了身旁人的怀里,揽着他的脖子伤心地痛哭了起来。
男人一手轻轻环着他的肩背,一手抚着他的脑后,但并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窗帘这会儿拉起来了,月光照不进来,男人的身体很暖,抚摸他的大手也很舒服,清言觉得很安全。
良久之后,他终于把情绪发泄得一干二净,不好意思地从男人身上起身。
这时,邱鹤年离开床铺,在黑暗中去脸盆架上拿了擦脸的布巾,又回到床上,像对待孩子那样,将清言的脸和手都擦干净。
寂静的夜里,低沉而温和的嗓音响起,“这些书里有一本山河记,挺有趣的,要不要看?”
清言犹有哽咽,小声说:“我想听你读。”
邱鹤年并没拒绝,他让他靠坐在床头,拿起床上书中的一本。
灶膛里的火还在燃着,屋子里很暖,油灯再一次被燃起,火光映照着邱鹤年相貌出众的半张完好的脸。
他就在安静温暖的夜里,坐在床侧,给清言一页一页地读书。
这屋子虽小,但书里山河广阔、景色壮丽。
清言闭上眼,幻想着自己和作者一样,用双脚亲自丈量那一寸寸壮阔的土地,渐渐的,身体放松下来,睡着了。
汤圆真甜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两人都收拾好,穿上齐整的新衣服,该出发去于家了。
清言打定了主意,走到半路他就装病复发了,就算装疯卖傻,也要死钉在路上,绝不回于家。
邱鹤年将那些东西都用绳子在推车上绑好固定住,然后在车板上放了厚实的垫子和被子,让他身娇体弱的小夫郎坐到上面,盖好棉被,他推上车子就准备上路了。
清言本来说什么都不肯上去坐,他好歹是个大小伙子,体重不算轻,再说车上还有这么多东西呢。但邱鹤年坚持,再一个清言打定主意要在半路装病的,也不会让对方累到很远,所以就上去了。
结果两人刚把门锁好,清言在车上还没坐暖垫子,院门还没出去呢,就有人哐哐敲上了那道木门,两人互相看了看,邱鹤年就放下推车,走过去开门,清言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邱鹤年身材高大,清言没看见来人的样子,就听见两人说话。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嗓音,他说自己从镇上来,是来串亲戚的,正好于家人求他给传个口信,他就过来了。
这人嗓门大,语速也快,很快就把话说明白了。
据他所说,是于家的老头让他传的话,说今天他们就不用回门了,于清习最近要去县里参加县试,家里事情多,忙不过来,回门的事等以后闲了再说。
于清习是清言同父异母的弟弟,和身为哥儿的清言不一样,他是于风堂心里未来真正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的心头肉。
县试他不是第一次考,考不过父亲也不过是叹了口气,还是和颜悦色地敦促他好好温课,下次再接再厉。
于风堂自己当年是考过了院试的,成了正经的童生,但资质有限,后来再没能更进一步,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原主从没真正上过私塾,只靠他心情好时教导一二,但因为天资聪颖,后天也努力,县试和府试都是一次就过,于风堂对他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见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继母心眼坏,几次枕边风吹过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