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彩票中大奖这事儿，卡洛琳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尽管她确实会幻想一夜暴富后吃穿不愁躺着过完一生的逍遥日子，但她明白那始终只是幻想而已。

所以当开奖的时间到来，发现居然中了150美元的金额后，卡洛琳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在做梦。

150美元显然不是最高的奖励，但在1928年，它也绝非一笔小钱。至少够两人交上几个月的房租了。

而且这样的数目也没有到要交税的水平，所以除开买彩票时花的那点钱外——对比之下根本算不上什么支出，卡洛琳没有其它实质上的损失，无疑是一件超级大好事。这份意外的收获导致了卡洛琳回家的路上嘴都是翘起来的状态，喃喃着我有钱了我有钱了，旁边的伊迪丝一言不发就捂住了耳朵。

然而卡洛琳并没有想着把这笔意外之财独吞。

“给，埃莉诺。”她把信封放到洗手台上，朝身旁的人推了过去。“里面是50美元，之前我买彩票中了不大不小的奖。”

埃莉诺神色震惊，“卡洛琳，这？！”

卡洛琳正站在镜子前涂着腮红，笑道：“想着你最近可能有需要，就拿了一部分出来。我知道50美元只能帮得了你一时，但总好过没有。”

“这……卡，卡洛琳啊。”埃莉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试图从卡洛琳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你没在骗我吧。要是你……你其实是跟什么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拿了好处，那这钱我可不能收。”

“我骗你干嘛。”卡洛琳无奈道。埃莉诺却不依不饶地询问，直到她把彩票和单据都一一出示，埃莉诺才算是相信了她的话。

然而埃莉诺仍然十分忐忑。“可我就这样收下来……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卡洛琳的事。”

“没关系的。”卡洛琳大笑，拍拍埃莉诺的肩膀让她放宽心。“本来我就没想过会中奖，但上帝就是让我这么好运。你收下它的话，说不定就能分一点我的好运喔。”

“卡洛琳……”

埃莉诺几乎要哭出来。50美元对她家现在的财政赤字而言确实是雪中送炭。思索良久，埃莉诺对卡洛琳深深地鞠了个躬，郑重其事地收下了这个装着钱的信封。

卡洛琳满意地笑了一下。之前她受过玛姬不少的帮助，如今也轮到她去向别人伸出援手了。

如果真的能帮到他人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令她感到满足。至少，这证明了像她一样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

眼看上台的时间就要到来了，卡洛琳收起心绪，迅速地整理好妆容，和埃莉诺并肩走出卫生间。

“咦？”埃莉诺朝舞台下方各色来客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今天卡洛琳的朋友没来吗？”

“哦她啊……伊迪丝又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她这两天在写一篇什么文章来着……反正就是跟什么小说有关的东西，忙着呢。”卡洛琳说。

“原来是这样。”埃莉诺点点头，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卡洛琳宽慰埃莉诺道：“没关系啦，我们都还年轻着，想读书总会有机会的。”

“也是。”埃莉诺打起精神来，对卡洛琳感激地一笑，目送她上了台。

小酒吧的环境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嘈杂闷热，打在舞台上的灯光不停变换着颜色，如梦似幻的色彩令人分不清梦和现实的界限。卡洛琳在灯光下舞动，埃莉诺则坐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明明已然对他人的视线习以为常，但心头不知何时涌上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有什么不太对劲——等一下。

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来自那有着十字架印记的地方。卡洛琳一颗心顿时警铃大作，不妙！

她这支舞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卡洛琳也不管了，直接利落地跳下了舞台，跑向埃莉诺的方向。不知情的客人以为这是演出的一部分，兴奋地起哄着向她挥手，卡洛琳全然视而不见。

“埃莉诺。”卡洛琳摘下发箍，面对埃莉诺惊讶的神情也不做解释，只简洁道：“我身体不太舒服，今晚先回去了，你替我和老板打声招呼。”

“啊？”埃莉诺又惊又疑，“你突然间怎么了？需要我……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没那个必要。”

卡洛琳留下这句话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酒吧，全然不顾埃莉诺在她身后的呼喊。

脑海中开始回响着古怪的声音，仿佛是从不见底的深渊中传出来的声响。卡洛琳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每次有吸血鬼出现，都是这股声音指引她们来到目标的所在地，越靠近目标，这声音就越响。卡洛琳边跑边握紧了风衣里藏的手枪，准备等吸血鬼一暴露就扣下扳机。

与此同时埃莉诺实在放不下心，也追了出来，但卡洛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在夜色中茫然无措。

“卡洛琳，卡洛琳……！”

埃莉诺边走边喊，但卡洛琳早就没了踪迹，根本无从判断她到底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