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晞身上已披了厚衣,赶忙将暖炉送到她手上。
荣华以为是秋穗照顾不上心,语气严厉了些,“还不扶夫人进去?”
秋穗吓得忙连连求饶,这荣华是中常侍荣升新收的干儿子,她可不敢轻易得罪。
“不是秋穗的错,是我听说禁足令解了,想着能出去走走就好了。”赫连晞不想连累别人,主动为秋穗说话,她手上握着暖炉,苍白的两颊也现出些血色来。
这段时日以来,荣华难得见赫连晞稍有振作,如今看她眼里又有了神采,不免恍神幻视起当日志得意满的公主来,可她的身体却依旧单薄,遂只能好言相劝:“夫人身体有恙,还是静养为好。”
荣华话音未落,赫连晞果然又难抑呕吐的欲望,难受地弯了腰,“呃,呕…”
“快,快去拿盆盂来!”荣华轻拍赫连晞的背,对于王太医的医术也产生了怀疑,曼陀罗花那事都一个多月了,公主身体的反应怎么非但没减轻,反而加重到了如此的地步。
“是。”秋穗忙捧了盆盂接着。
“要不,小人还是再去请别的太医看看吧,夫人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熬得住?”看到赫连晞难受,荣华愈发心疼起来。
又一次吐了个干净,赫连晞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摇头道:“我没事了,不要多生事端了。”
“可是……”荣华还想规劝,却被赫连晞打断了。
“不必多言,这禁足令既解了,我想出去走走,荣华,陪我去昭华殿走走。”赫连晞还是怕拓跋绪会出尔反尔,无论如何,她也想见妹妹一面。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赫连晞将身上那厚重的斗篷还给荣华,又利落地穿上自己的冬衣,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道:“走吧。”
“再等一下。”荣华上下打量了赫连晞,视线落在了她的脚上,接着恭敬地蹲下身来,帮她提了提另一只鞋的后跟,“好了。”
“走吧。”赫连晞有些动容,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却还是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脸热。
荣华没有任何要避嫌的意思,这些时日以来,他衣不解带照顾公主,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她,眼下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将暖手炉又替她收紧了些。
“咳咳,秋穗你就在宫里守着吧,我们去去就来。”赫连晞的手心手背都被暖到了,不想荣华再在人前做这种事,于是忙支开秋穗。
“是,夫人。”
昭华殿其实离安乐殿不算太远,但以赫连晞虚乏的身体,就算被荣华扶着,也走了好半天才到。她原是很欣喜能见到妹妹的,却不想才到殿外,就见一熟悉的背影跪在雪地里,那架势分明就是晗儿。
原来,这昭华殿是住了两位嫔妃的,主位右昭仪步六孤氏居正殿,赫连晗屈居人下住在右偏殿,如今受罚也是因为惹了右昭仪不快,平白担了个不敬的罪名。
“晗儿?”赫连晞最见不得亲人受辱,松了荣华的手,忙跑到赫连晗的跟前,几乎就要栽倒在雪里。
“王阿姊?”赫连晗跪了小半个时辰了,说话都有些发颤,“你怎会怎会来此?”
入魏宫这几个月,赫连晗备受冷遇,没有封号时被宫人轻视,有了封号却还要被旁的妃嫔欺压,时日这般难过,她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姐姐,却又担心那传言中“圣宠不衰”的姐姐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是阿姊来迟了,晗儿,你快些起来,这地上冻人,怎可跪着?”赫连晞立马将自己的暖手炉递给赫连晗,帮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臂。
说不感动是假的,赫连晗眼里冒着泪花,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阿姊,我腿麻了。”
“荣华,快来帮忙,再这样下去,要冻坏了人的,快搭把手扶她起来。”赫连晞只能向荣华求助,眼中的真切不容人拒绝。
正当二人扶起赫连晗的时候,右昭仪步六孤氏不失时地登场了,“大胆,谁准你们扶她起来的?”
“昭仪娘娘,她是嫔妾的姐姐,求您不要迁怒于她。”赫连晗又低下了头,卑微的模样,让赫连晞甚至忘了她曾是一国的公主。
“原来是赫连贵人大驾光临,本宫听闻王上近来罚了你禁足,怎么倒出现在本宫的昭华殿了?”步六孤氏跋扈,本就因赫连晞而迁怒的赫连晗,如今人家巴巴地送上门了,她自然要替王上罚一罚她。
“嫔妾只是想来看望妹妹,昭仪娘娘何必步步紧逼?晗儿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惩罚她?”赫连晞心里窝火,可又没法发作,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说话没有那么足的底气。
“哼,本宫不过罚她跪一个时辰,你若想帮她,大可替她跪剩下的半个时辰。”右昭仪明显是不会让这对赫连氏姐妹好过的,还让宫人取出个沙漏看时间。
“好,我替她跪,昭仪娘娘可要说话算话。”赫连晞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就地一跪,还不忘嘱咐荣华,“快扶晗儿起来。”
“昭仪娘娘,赫连贵人大病未愈,不宜久跪,还请娘娘收回成命!”自己主子是个什么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