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巨大的金色文字不断往上衝,不系舟眼神极其专注,左手持着无墨笔,凌空书"逐流放神谣",狂草与风动,竹林沙沙,月影,蓝晕,空中飘浮的黑书,蔓延开来的雨后泥土气味。
"乐天在里面会不会有事?!怎会如此?为何幽冥王会使用竹雅居禁术?"
尽吾恩慌乱的连连发问,她一向站在智者的位置,自持身分,除了面对顥苍君,不,她以很少询问师尊意见,顥苍君闭关后全权交给她处理谋划,经天明和尽吾恩,两人一明一暗,互相竞争扶持,维持正道彰显,苍生和平,不系舟侧目,她那焦虑忧心的表情,几乎要直接衝入的不理智气息,实在罕见。
不系舟很想用"永画机"记录下来,每天播一遍,可惜他现在忙着重啟"深渊录",幽冥王霸道的"皇伦业火"硬生生撕开禁术束缚,世间唯有此人能做到,而这种危险的作法,恐危及自身和乐天的性命,他们当然不会在乎幽冥王被反噬,乐天会不会困在书中,化成其中一页故事?
人成书中人,未到沧桑处,已成一页叹息-
尽吾恩实在无法再等,她听过不少为了改变自身命运,开啟"深渊录",用不够的修为,写出超过能力的故事,或是强行打开一页,自身灵魂撕扯而死的悲惨下场,就连竹雅居之人,都不轻易尝试,否则不系舟学习至今,就在此刻,第一次使用,却是力不从心,不系舟见友人翻出"北落师门"剑鞘,惊慌道:"小尽快住手,我对此书一无所知,甚至每堂课睡觉,你擅自闯入,如果不得而出,我会被经天明丢入东海餵鯊鱼。"
尽吾恩握紧剑鞘,又恨又烦躁道:"乐天这个阿呆,谁要你如此莽撞行事?"
不系舟不断搜寻脑海中有用的术法,"我看现在最不冷静最莽撞就是你,你帮我护法,千万别想试图闯入,幽冥王现在一定内伤严重,孤芳楼主不是善芢,他俩斗起来谁都讨不了好,你别瞎操心。"
无墨笔毫不间段的书写,那笼罩而下的术法坚若磐石,闻风不动,"你平时若好好上课,不至于现在半点突破都无。"
想到乐天总是在生死一夕,捨生为自己挡下一次次攻击,尽吾恩看着自己的手,甚至觉得这一切过于镜花水月,他甚至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他们像是比朋友更亲近的存在,内心惶恐这份过于明亮真诚的感情,使尽吾恩觉得自己总是鑽着漏洞,去试探对方善良的底线。
"小尽,或许你应该尝试相信别人。"
顥苍君总是这么说,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封闭自我,执着武学的金乌旭海,那也只是用"心智缺陷"的漏洞,去抓住人性的执念罢了。
心如掏空似的,没有着落点,她握紧剑鞘,如果可以,乐天对她有一点点迟疑,一点点戒心,就会在对"深渊录"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做任何救援,这本书不像任何兵器,一般人不会对此有警惕,乐天粗线条又直白,在危机意识上有更敏锐的嗅觉,尽吾恩寧可把不系舟丢入书中,让不系舟无法去追幽冥王,也不想乐天总是一无反顾地相信她。
受尽百姓中伤也好,对战幽冥王也罢,尽吾恩算尽人世,参透天道,唯独漏算乐天的心。
算漏自己的心。
如此单调,真诚,鲁莽,勇敢,这样的人,怎会爱上自己?
她不明白,这一次,她总算不明白。
"完了,小尽怕是觉得乐天掛在里面,有点疯癲,突然开始笑了完蛋。"
不过小尽是真的很喜欢他呢,真是让人意外,本以为他是一厢情愿,现在看来或许是好事。
磅。
炫目火光爆出,惊的不系舟连连后退,北落师门剑鞘康的接替他原本位置,打散爆裂开的火光,"你上课如果不睡觉,至少还记得几条有用法术。"
不系舟"喔喔"像是红冠公鸡扯着嗓子,笔桿架在剑鞘上面道:"我就算醒着都听不懂,不如睡觉,这种禁术是世间最艰涩难懂的一门,难学又不能用,我想只有你和孤芳楼主那种夸张变态等级学霸,才能不用熬夜复习,一边助人为快乐之本一边梅妻鹤子学习。"
不系舟嘮叨不休,尽吾恩蹙眉道:"凝神,细细回忆山掌教导的法术……"
"知道知道,我就想不起来咩~嗯?是不是下雨了?"
不系舟反射性用右手布偶狗往脸颊一摸,黑轮爪上一片血跡,他转向旁边协助重啟的尽吾恩,那雪白纱衣朵朵红花,她后背衣衿破裂,连带一块肌肤被硬生生撕扯下来,为了避免中途临时撤剑鞘,不系舟会被强大的力量反噬,她竟忍住攻击与剧痛,脚步不挪,两道人影踩着一片月光,周遭竹叶纷飞,无声无息地出现。
鞭伤?!
"小尽!到底怎呜。"
"嘘,专心。"
冷汗滴落,鬓角黏贴在苍白的面庞,发丝微乱,持着金灿灿长鞭的男子,神色麻木空洞,望着她血淋淋的后背,另一名女子一字一句下令:"小飞,杀光他们。"
气息凌乱的尽吾恩侧目看着持鞭击打而来的官薄飞,那一鞭当头砸下,时间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