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效岳低头,看着书上那一小段字。
“那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去陪许知画。
他以最佳的状态归了队,拒绝了嘉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亲自负责抓捕付聪的任务。
队里不肯,他便交了警抢威胁,上面的人最后同意了。
我们全都被骗了,他向来演技一流,要不是看到这一页,我根本不知道他早就下了决心要去陪她,他去执行抓捕付聪任务的时候,就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
那天我赶到的时候,付聪已经被他铐在了烂尾楼的墙柱上,他抓着付聪手里的枪抵在额头,他在逼付聪杀了他。
他是想用自己的命,给付聪定死罪。
付聪不知为什么,没下手,反而像个疯子一样大笑。
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付聪身上,有一个毒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开了枪。
子弹擦过了他的脑袋,那人也当场被击毙。”
沉效岳神色动容:“他就那样倒在了我的怀里。
知道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吗?他说他怕她不肯见他。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宋义城,却是带着害怕离开的。
如果我还不能保护好他们唯一的孩子,我死后拿什么脸去见他们俩。”
这么多年,沉效岳已经不再为这事流泪了,他经历过许多战友的离去,心已经磨出了茧,只是内在的柔软还是会抽疼。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两眼已是通红:”宁宁从小就听你的,你劝劝她,让她放弃吧。那件事,不是她的错,但对她来说,真的太残忍了。我担心,她走她爸的老路,他们俩实在太像了。”
“太晚了,她不会放弃的。”沉聿修握住沉效岳拿书的手,“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
沉效岳重新戴上眼镜:“我知道你跟你朋友合伙开了家安保公司,但你也清楚,只靠付聪自己是没办法从医院逃出来的。他背后是有人在帮他阿,而且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抓到,可见这个人能力不小,就凭你那个公司,有什么用?”
“我知道您在这个位置有您的难处。您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保护好她就行。”沉聿修拍了拍沉效岳的手背,疏解他。
“只要能护住她,这个位置又有什么好在乎的。”沉效岳看着书上那一小行字。
沉聿修知道他父亲跟他一样,对宋义城夫妻愧疚,认为如果当初组织选的是他,或许遭受一切的就是自己。
这种心结,除了自己,没人能开导,他也曾经经历过,哪怕现在,仍然不能全然释怀。
沉聿修转移话题:“有件事,我还想问您。”
沉效岳收敛情绪,点了下头,面露疲态:“问吧。”
沉聿修:“宋叔叔死的时候,付聪是什么反应?”
沉效岳聚神思考:“记不太清了,当时没有注意。不过后来,我们送义城下葬的时候,付聪有提出要送他最后一程。这事我们当然不可能答应,听人说,下葬那天付聪在狱里跟人打架,刺伤了人,不过因为是对方先出手,只被关了1星期禁闭。”
沉效岳抬头看向儿子,似猜到沉聿修什么想法,诧异又带着点怒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您别多想,我只是以为付聪那么恨宋叔叔,他应该高兴才是。”沉聿修取过被沉效岳捏陷进去的书。
书籍里有一小行刚劲的字迹。
“阿岳,原谅我的懦弱,请帮我照顾好宁宁。”
这本书,是宋义城送给沉效岳的,就像沉效岳说的,他早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沉效岳松手,停顿几秒,才说:“不是。虽然当时没太注意,但付聪那种反应,并不是高兴,更像是。”
斟酌一会儿后,说:“疯癫。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都疯了一样。阿城做过警察,要获得付志信任很难。这中间,付聪帮了不少忙,也因为这样,宋宁母女才会……”
说到这儿,沉效岳已经说不下去了。
沉效岳几人是从小巷子里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一般人都要深,今晚旧事重提,劳神伤心,加上刚才宋宁那事,沉效岳已经没多少精神儿。
沉聿修和上书:“不早了,今天您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沉效岳摆摆手,没了往日那种精神儿气。
沉聿修将书放进个一个收藏盒,盒子里还有打火机、烟盒、纽扣……都是这么多年,沉效岳牺牲的战友可以留下的东西。
沉聿修将那盒子收好,放回房间一个柜子,关门离开。
沉聿修踏出沉效岳的门,看着屋外的冬雪,和宋宁屋内一角昏黄的灯光,眼眸清亮又决绝。
有些事,他一直想不明白,今天好像想通了。
他调查到的事情,并没有宋义城抓捕付聪的细节。
他一直想不通,付聪为什么非要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对待宋宁母女,现在他懂了。
付聪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也是失血过多,根据叶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