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敷药,身上仅着一件肚兜,不觉羞红了脸,忙将衣服胡乱穿了起来,但用力过大,扯了后背伤口:“嘶──”
段锦心下不忍,轻声道:“放心,月光昏暗,本王瞧不清楚。”
这当然是善意的欺骗。
他走过去,也不管穆冰瑶的意愿,拿起她手中的衣服,顺好并小心帮她披上;穆冰瑶这才顺利地穿上衣服,走下床来。
穆冰瑶点亮油灯,房内顿时清晰起来。她瞪着淮王:“殿下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只是不知小仙姑这么早睡。”他自动自发地自己坐下、斟茶。
“殿下怎么进来的?”
“翻墙。”
“翻墙?”
“走正门太麻烦。”
穆冰瑶嘴角微抽,心想走正门麻烦,那翻墙就方便了?
她整理好自己,随手将一把青丝以素带束在左胸前,几缕细发在她两颊轻拂,映着灯光,让她柔弱纤细的外表,多了一丝出尘之气。
段锦看得有些痴,转开视线,仰头喝了第二杯茶。
穆冰瑶坐在他旁边:“平常瑶儿是不早睡,今日是因为受伤才如此,怠慢殿下了。”奇怪,被闯香闺的人是她,怎么还得她道歉?
段锦轻笑:“是本王唐突了。”看着她又皱眉:“瑶儿就寝,手上都握着银簪?”
“多一分保障,多一分安全。”语气轻描淡写:“我不喜欢‘意外’。”
段锦心里一沉,她才几岁?在相府究竟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连觉也无法安稳睡:“伤口很疼?本王刚进来,见你辗转反侧,睡得极不安稳,明日让钱大夫过来看看?”
“谢殿下美意,不用了,瑶儿睡眠一向如此,与受伤无关;也多亏殿下良药,紫玉雪梨膏极好。”
“那就好。”心想明日再让齐敬送一罐予她。
穆冰瑶瞅着段锦,上辈子虽然与他交往不深,但他雄才伟略、为人磊落,不像其他皇子会摆谱,本来就很得人敬爱;又想到今天早上他这样帮自己,不禁心口一暖:“瑶儿真心感激殿下。”
段锦知道她指的是早上的事,也得意地俊眉一扬:“本王不是说了吗?有事本王给你顶着;本王未来的淮王妃,怎能任人欺凌?”
穆冰瑶顺着他的话:“既然如此,那盘桓在相府的暗卫,能不能偶尔也借瑶儿用用?”
段锦一顿,目光定在穆冰瑶身上;瑶儿悠闲泯了一口茶,粉嫩的唇瓣有了水润的光泽,看得段锦喉咙一紧。
瑶儿缓缓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有麻烦,殿下就来解围,当然是殿下派来保护瑶儿的府中暗卫,迅速通风报信的结果,只是不知道这是暗影的第几号小队?”无论是保护或监视,能让我用就好。
段锦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打了个响指,就有四个黑影齐齐降落在寝房外间:“殿下。”
段锦道:“暗影二号,以后瑶儿姑娘的指令,等同本王命令。”
“是。”
穆冰瑶也不客气,直接就在段锦面前下令:“那就有劳了,退下吧!”
“属下告退。”说完不到一息,四条影子倏的消失。
段锦深邃的眸觑着穆冰瑶,明明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下起命令来倒是浑然天成。
“早上你杖毙二十七个奴仆,下午王氏就修书一封回王家,有没有梦见信里写了什么?”
穆冰瑶撑着头挑起柳眉,模样是青涩的十四岁少女,但眸中的光却闪着超龄的机智:“这哪里需要作梦,还不就是让威远侯支持段钊,好稳固他的太子之位,让我那长姐可以平步青云,成为后宫之主。”
“你不紧张?”段锦夸张拍着自己胸脯。
穆冰瑶翻了翻白眼:“殿下戏演上瘾了?今天您到相府,虽说是帮瑶儿出气,但逼王家表态,不也在殿下意料之中?”
她继续道:“皇上现在不满太子,打压皇后莫家,太子就积极与王家外孙女联姻;别人看是因为我这个庶女传闻不好,可皇上心思比别人多一窍,舍庶女就长女,这长女的外公还是掌握大秦兵权的威远侯,你说皇帝还会高兴吗?”
段锦干笑两声,皇帝的心比别人多一窍,小仙姑又何尝不是?
“那小仙姑觉得本王这棋下得如何?”
穆冰瑶表情讳暗莫深:“王家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牧手握大军,绝对是个香饽饽,段钊不会放过;只是他也聪明,眼下皇帝正警告他,他若和相府结亲,成了威远侯的孙女婿,自然也怕皇帝多想。”她眨着玲珑慧眼:“所以鸭子划水,表面很从容,只能在河面下卖力。”
是啊!上辈子她怎么看不出来?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凭什么让段钊看上?她只不过是台面上蒙蔽皇家的棋子。实际上,段钊与王家早已说好,让她为穆冰莹开辟一条康庄大道;一旦功成,就是她的死期。
“瑶儿?”
段锦瞇起眼,眼前这瘦弱女子,浑身笼罩的悲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