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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这亲我成定了(1 / 4)

虞彦只要心里装着事,就吃不下睡不着,一大早上朝还能强打起精神,把婚事敲定了,等坐上回府的轿子便开始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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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着脑袋埋进官袍的大袖里,像只鸟儿藏在翅膀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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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轿夫是临时凑齐的,下盘还没练稳,走得东摇西晃,他本就隐痛的肠胃一阵翻滚,差点呕出来,皱紧了眉头,到底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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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一炷香功夫,他听到外头街上有叫卖热豆浆的,缩着肩掀起皂帘一角,本打算叫小厮横波打一碗来,却没找着人。日光亮堂堂的,他眯了眯眼,看清市井是何等热闹景象,心头也跟着松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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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北定中原三个月,百姓总算过回了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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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欣慰,忽闻脚步急近,他揪紧了布帘,生怕再飞来一封加急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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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横波凑到车窗前,慌慌张张道:“不好了,老爷,咱府上被人带兵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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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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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那活阎王!”横波颤声道,显是怕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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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轻轻吐出一口气, “别叫他诨号了,他已被封为齐王,以往只许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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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却道:等把这冤家迎进门来,怕是又要改口,到时下人们不知该管他叫什么,夫人?姑爷?想来便觉头皮发麻,可笑又可怕,根本不愿细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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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追问道: “可看清他带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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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波不是个机灵的,并未点数过,只天真道:“乌压压的,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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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目光一沉,这怕是有三五百之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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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守之麾下二十万大军,光复神都后尽数纳入北营,囤驻郊外,无令不得擅入京城,但他就这么大喇喇领着他一干“弟兄”包围朝廷命官处所,实在目无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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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还未到家,已先后被京兆伊并禁军统领派来的两拨人马拦下,问他作何打算、是否需要护卫。他一一安抚,吩咐不可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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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丞相,这两个帝国权势之巅的男人若是闹翻了,变天也只在眨眼功夫,不怪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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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会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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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重重揉捏眉心,他早就被这浑人给磨到没脾气了。还能怎么办,好言好语从来听不进去,一发起疯十头牛都拉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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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再糟心,待他掀帘下轿,抬眼瞧见那人时,仍不免为他英姿所夺,微一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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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不上多俊俏,五官堪堪端正而已,皮肤是日晒雨淋的麦色,更加不起眼,但双目湛然如岩下电,一身峥嵘气魄,千军万马都要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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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出英雄,开国三百年,从未有过他这等未及而立的正二品武官,一刀一枪拼杀出的战功,重整山河的一代名将,当得起“举世无双”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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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守之身穿紫罗官袍,腰挎长刀,骑在一匹黑骏马背上,行至虞彦身前三尺处,方才勒住缰绳,稳稳停下,一座小山压地似的,顿时把日光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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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耷拉着眼皮,俯瞰虞彦,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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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虞彦笼在他的影子里,看不清神情,轻声道,“我官阶在你之上,见我要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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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守之一动不动,大黑马应景地喷了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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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也不知是方才起身太急了,还是饿过了头,当然更可能是被魏守之气的,总之两眼一阵阵发黑,声音跟着虚飘了,“虎奴……这么多人瞧着……你非要和我置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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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守之抿了抿嘴角,干脆地翻身下马。虞彦一向眼尖,见他举手投足之间,肩背衣料绷得紧紧巴巴,快要搂不住一身壮硕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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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心里盘算,上月尚衣局刚派人给他量过尺码,入夏前应当能赶制出新衣,赶紧换了去,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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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个小朝廷在外流亡了七年,也和草台班子无异,连上朝的一身行头都是东拼西凑的,其他人还好将就,独这人身长八尺有余,体魄雄健非凡,根本找不到合身的旧官服。硬把个彪形大汉塞进去,一点衣冠风流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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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此时已不是很清醒,想起元平三年,行都沦陷,明宗投了井,一干宗室被俘,他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帝,随魏守之出逃,二人扮作夫妻,躲避鞑子搜捕,一路摸爬滚打,自己替他缝补过许多次衣服,十分熟悉他的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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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守之低沉道: “有什么好笑的。”他一双黑眼珠亮亮的,压抑着暴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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