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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破镜(1 / 2)

12.破镜

男老师被他划破了一只手,血的气息让穆澜加重了暴虐的念头。灯光闪烁,人影憧憧,脑缺氧的错觉导致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身后有人拽住他肩膀,他回过头,看不清是谁,只有一道一道扭曲的影子。

霁岩不见了,穆澜一时顾不得其他,慌神环顾四周想去找人,却被拉着脱不开身。他暴躁地甩开,对方不依不饶,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手指交缠本应该是缱绻柔情的。

但是却有血从两人的手指间流下,猩红溅在少年青涩白皙的脖颈上,像盛开的、血色的花,花瓣的边缘却顺着曲线滑下去,转瞬间花枯萎成一道伤疤。

皮肉被割裂的痛稍稍让人清醒,穆澜被猩红刺痛了眼,狰狞的神色立刻变为惊恐,他手中凶器对准的分明是霁岩的脖子,尖端与柔软的动脉只差一两毫米的距离。

他僵硬着缓缓放开手,惨白着脸从少年身上爬起来、退后。玻璃片边缘仍扎在霁岩的手中,对方也坐起身,一边忍痛拔掉碎片,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突然攻击我?”

少年的眼神几乎刺伤穆澜的心,他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霁岩看了眼血手模糊的左手,已然疼到麻木,刚才的状况甚至可以用惊险形容,穆澜失控般无差别袭击,若不是他力气比对方大,玻璃大约已经插进他脖子里。但他看到穆澜手上同样血淋淋的伤口,话到嘴边的质问不觉变了措辞,“疼不疼?”

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对方竟然还会下意识关心自己,穆澜凌乱的心顿时碎成粉末,他甚至考虑再次拾起玻璃刺自己一刀,以解恨。

霁岩没精力察觉穆澜跌到谷底的情绪,他眼前晃得厉害,自方才起和男人厮打时就产生的晕眩感一直挥之不去,后脑阵痛,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发觉也有血迹。

穆澜显然也看到了,如同被烫伤一般转开视线。他握紧拳,强忍着不适开口:“对不起,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闹腾了一个晚自习,班主任接到消息火速赶过来,将穆澜再次找回办公室。早在他和霁岩拉扯间那男老师已经翻窗跑了,因此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和霁岩两人在办公室打架斗殴。

行为太过恶劣,若不是顾及穆澜家里,班主任险些控制不住报警。穆澜不想把霁岩受猥亵的真相公之于众,也没心情解释,于是默认了这件事。至于那个男人,今晚过后,他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穆澜沉默着听班主任打电话给他爸,结束后又喋喋不休地嘱咐,直到窗外飘雪时才放走他。廊上空无一人,他麻木地走着,背后湿黏的冷汗经冷风一吹,冻得人脊柱都在打颤,鼻尖萦绕着轻微的血腥味,然后他看到了本应躺在医务室的少年等在路灯下。

少年霁岩安静的侧脸与赵弋渐渐叠在一起。

穆澜回过神,伏在男孩身上的男人已被他揪着后领摔至一边,周围的人瞧他疯魔一般跨着脸色,以为这是个发疯的瘾君子,纷纷退开。穆澜脱掉外套快速裹在赵弋身上,然后紧紧拥住他。

“阿岩……”他哑着声重复这个名字。

年少时对霁岩无意的伤害几乎成为他刻骨的心魔,他一方面想靠近他,控制不住地占有他,一方面又恐惧自己会害死他。他克制不了爱意,也无法阻止滋生的惧怕,所以只能矛盾地留在霁岩身边。

从不说爱,也从不说病。

就在他如同呓语般陷入短暂的幻觉时,赵弋突然一把推开他,挺身挡到他身后。玻璃酒瓶砸碎在男孩额边,温热的血液顷刻溅上穆澜的侧脸,他回过头,楞楞地看着对方软绵绵地弯下身子,一动不动歪倒在自己脚边。

霁岩一晚上心神不宁,他提前退出应酬,不断拨穆澜的电话,却无人接听。等他开车即将到家时,穆澜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喂。”

霁岩松了口气,“我马上到家。你在哪边?”

“我在市医院。”

霁岩拧起眉,当即掉头,“哪不舒服?”

轮胎摩擦的声音大到穆澜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是我。”他捏捏鼻梁,闭上眼呼出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冷漠,“我今晚在国豪玩过了,伤了一个小孩,现在人在ICU里抢救。”

对面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半响沉声问:“穆澜,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那样。”穆澜翻出药瓶,他的手指有些抖,不小心多倒出几粒,只好再一颗一颗扔回去,最后留下一粒卷在舌头里含着,活似含着吊命的人参,“我太累了,你来了再说。”

霁岩赶到时正看到穆澜身着单薄的毛衣蜷坐在ICU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他的头微微垂着,分不清是清醒还是睡着。霁岩越靠近,便越能嗅到对方周身浓重的血腥与烟酒气,仔细看身上没有大碍。

待走到穆澜的面前,对方似有感应,微微抬起头,目光涣散的望向他,霁岩不能再熟悉这充斥着依赖的神色。他叹了口气微微伸出双手,对方立刻想抬手钻进他怀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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