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好半晌,借故转身走开。
十年前,也有一个老人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她十七岁,不肯去高考,因为她觉得大学和高中一样,她只会遇到猥琐的老师,假笑的同学,那世道在她小时候没有放过她,断然不会因为一场考试有什么转变。
而且那时候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她不是处女,被人在众目睽睽下肏到黄体破裂,从此失去生育能力,就连她那个烂泥一样的妈也嫌她恶心。
她根本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她跑到江边,义无反顾走进湍急的河水,她奶奶跌跌撞撞冲进水里拽住她,用枯槁的双手把她拽回了人间。
“你如果还有孝心,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来换我的骨灰!要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死也不会瞑目!”
人说祸从口出,也许是这样。
她奶奶第二天就死了,本就破败的身体,被江水一冻彻底没了生气,颜雀在她灵前磕破了脑袋,哭哑了嗓子,想到这个老人从前教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读书,要她考上好的大学拿奖状回家。
曾经说来哄她的好听话,后来变成了身后的诅咒,逼迫颜雀硬着头皮活下去,考上大学,把一纸通知书送到奶奶骨灰坛前火化。
后来她没去那三流野鸡大学,为了养活自己跑去四处打工,从片场最低的场务开始,一点点学会了今天的本领。
颜雀从香榭丽大道一路往塞纳河逛,夜风把回忆吹远了,她终于觉得有点冷,随手推了一间酒吧进去坐坐。
巴黎市内的场次拍得差不多,他们后天一早出发去卢瓦尔河谷拍空镜和中世纪戏,所以明天一日休整,够她好好喝一晚酒。
来时很突然,颜雀没回去换衣服,于是接近圣诞节的温度,她脱了围巾和风衣,里面就穿一件卡其色的工装背心和牛仔裤——这是她的工作标配。
在法国这可能是入不了人眼的装扮,但她就这样疏懒地靠在吧台,丰满乳房把背心拉伸开,牛仔裤裹出两条纤细匀称的腿,没梳的长发顺着肩背流下来,可以说是风情万种。
几乎立刻就有人来搭讪,除了男的还有女的。
颜雀拿酒杯敬了敬他们:“不好意思,我等人。”
法国男人很绅士,但来法国旅游的美国男人并不,有两个一左一右围住她,从国籍问到工作,从工作问到家室,五分钟就说到了性生活:“嘿,今晚我们两个陪你,前后一起肏到天亮?”
“对不起我听不懂英语。”颜雀用法语说道。
美国人不肯走,就在吧台下向她顶了顶欧美 size的鸡巴,颜雀脸冷下来,看见酒保向她递来一只空杯,倒扣在她面前。
意思是酒里被下了药,提醒她不要喝。
不知道酒保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颜雀那杯酒喝了一半,究竟有没有摄入什么药,她不是很清楚,当即就准备走人。
美国人伸手就拦,一把就摸在她胸口上,用力捏出了形状。
颜雀却并不好惹,左手已经操起了吧台上一瓶500ml的白兰地,就在她准备破人脑壳的瞬间,就见眼前划过一道银光,接着咣当一声,摸她奶子的美国佬就跪了下去。
“女士,你还好吧?”
只见一个将近一米九五的金发帅哥站在她面前,手提高尔夫球杆,一杆一个把她两边的美国佬打得乱叫。
颜雀看到他身后拉开的高福尔球袋,看着像是专业选手,这挥杆动作能打一头牛,顿时把美国佬揍得屁滚尿流逃跑。
颜雀把酒放回吧台,朝他点点头:“谢谢。”
她用的是法语,但对方却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英语说:“其实美国人不都是那样的,我……”
金发帅哥那么高的个子,性格却很腼腆,对着她稍微有些脸红。
世人的好感并非都带着恶心的意味,譬如这种尊重之下的心动,倒让颜雀觉得有点愉悦。
她让酒保重新给自己上酒,也请帅哥喝一杯。
两个体面人的聊天就很放松,就从法国街边的植被聊到唐古拉山脉的气候,颜雀告诉他自己是来法国写歌的音乐人,帅哥就轻轻给他哼了一段月亮河。
“真好听。”
高大的男人声音越发低沉,颜雀有点醉了,低头看着酒杯喃喃。
隐约中她好像听见男人在她耳边继续唱歌,歌曲变了,从月亮河变成不知名的调子,唱词里带出一些奇怪的词语。
她幻觉一样听到男人吻在她耳边说:“让我含住你的奶子,让我肏进你的水穴,让我把你架在塞纳河的倒影里,让你看着自己被肏哭的模样。”
颜雀满脸通红,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热感涌上来,她朦胧地转过头,问金发帅哥:“真的吗?”
金发帅哥刚唱到玫瑰人生第二段,被她问得莫名,却又忽然陷进她的目光里。
塞纳河的倒影啊。
颜雀轻轻捧住他的脸,含住他的嘴唇咬了咬:“你说,要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