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的季昭，深锁眉头。

人快要走到眼前，她神情越发复杂，几乎快要失态，站立不住，“你……你怎么会……”

季昭站在陈清荣面前，对她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清荣小姐，这短时间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但是如您看到的那样。”

身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大姐，好好坐下。”

陈清荣低头，只见自己弟弟一脸轻松，像没事人一样，神情不变。

她却想到了什么，低声问，“林宁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陈清焰没有立刻回答。

有人上前来，在他耳边问，“应该让他过来吗？”

众人都在盯着陈清焰，等着他开口。

陈清焰思考两三秒，打开话筒，沉稳有余。

“目前预会制度上，没有不允许代替参会这条规则。进了会厅，说明在前厅已经做好了资格审查，既然是林叔叔的子女，自然有资格。”

季昭温和的勾唇，对着台上几个人微微点头，致意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标记为林堂生的座位前，妥帖坐下。

会议正是开始。

本次与其说是预会，不如说是草案审查修订的最后一次会议，将会决定最终进入正式会议进行投票的法条有哪些。

面前针对大会已经召开了大大小小许多个会议，在过程中针对法案内容进行修订或者删减，并非所有内容都能够如愿进入大会。

讨论到一份由楚映河提出来的草案时，现场争议达到了白热化。

草案中涉及到了这几年始终有人隐晦提到，但是没有人真正敢于拿出来的重要问题。

岛内出来奴隶的人权问题。

按照最早林堂生和陈今屿共同推动修订的《上岛管理法》内容，上岛系统为全世界范围最大的奴隶周转系统，出来的人均为合法奴隶，且多半用于供有需求人士。

因为情况特殊，他们有格外的审查系统，所以在自然人这一层面上被剥夺了正常的权利，比如后期受教育，比如医疗……

同时，获得的是主人的照顾，一切由主人决定。

后来修订的管理法中，加上了奴隶系统内的保障措施，给予范围内部分生活保障。

但依旧不是自然人，也不能像自然人那样以独立个体生存。

这么多年，始终如此，有人提出异议，但在陈今屿的高压政策下，异议始终没有被搬到明面上。

这次是陈清焰上任后的第一届大会，也是第一次有人提出相关议题。

陈清焰沉眸不表态。

上位者的态度不明，下面人却仿佛炸开了锅，有人提前定了主意，“奴隶本身就有自己的一套运行系统，没有必要在像正常人一样把他们定义为自然人，不仅会抢夺自然人的资源，还会引发雇主的不满。”

“未来真成了自然人，当初购买损失由谁来承担？这么多年付出的保障成本由谁来承担？”

反对派代表人是个老头子。

众人皆知，他是个资深奴隶爱好者，擅长折磨跟在手底下的人，早年曾经跟过林堂生一段时间，政治手腕没有学会，却把折磨人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如今激动的吹胡子瞪眼，站起来对着所有有支持意向的人一顿痛批。

“这帮人就算是没有人权，不是自然人又能怎么样，归根结底还不是主人养着的小东西吃穿用度哪项不是主人在管，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还会贪心奢求人权？”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长吁短叹的样子，似乎在痛惜世风日下，捂着自己的胸口。

旁边立刻有人搀扶着，一同激烈反对，“这种草案，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小子提出来的，初出茅庐，刚刚有了些权利，手底下也没有个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养了几个小玩意儿就知道了。”

气氛却也没有完全一边倒。

也有赞同的声音。

第一次站出来的赞同的，就是楚家长辈，楚映河的父亲。

他沉稳的表示，“可以偷偷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但是绝不能体会在律法上，奴隶制度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是早年性压抑之下的灰色产物。”

“人不论变成什么，归根结底都是人类，不是具有生殖隔离的猫猫狗狗，倘若有一天这部分数量越来越庞大，会不会联合起来造反生事？”

“自古以来，面对洪流，宜疏不宜堵，多少王朝覆灭由底层起义开始，恢复他们的人权，也是维稳治理的重要一步！”

议论纷纷，争论不休。

有人直言不讳，当场质询，“针对这个问题，陈先生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