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夏天,永远也不会褪色。
蝉鸣声热烈,校园里的林荫小路上,两个男生嬉笑打闹着,他们刚打完篮球准备去小卖部买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似的,上衣都湿透了。
抱着篮球的少年问身侧的少年:“沈暮,你看我像诱受吗?”
“什么玩意?”那个叫沈暮的男生当场瞳孔骤缩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是直男吗?”
他记得眼前这大汉子这几年来喜欢过很多女生,咋就是诱受了?而且他和诱受有什么关系?打球都打的浑身肌肉发达了,一拳下去会死人的,谁他妈压的住他?
“你看我像诱受吗?”少年挥了挥拳头,咬牙又问了一句,眼睛里冒着的是火气。
“你?大哥,上个网不贵,我给你开热点,麻烦你去百度一下诱受的含义,你浑身上下哪点像了?脸虽然帅吧,但也不像,留着个板寸往外一站别人都以为你混社会的。
哦,白了点,肤白这点还是像的。”沈暮在人的拳头没挥下来之前,一溜烟地跑了,留江寻一个人在那。
江寻一个人抱着篮球,有几分无奈,前段时间,他才意识到他弯了,而且弯的很彻底,他喜欢上了认识了十几年的竹马。
在这段关系里,因为年少时候做的错事,他一直处于保护对方的角色,最开始的时候是愧疚还有父母的教导,到后面成了习惯,喜欢跟在他身边目光跟着人走。
虽然他大了自己两岁,但江寻是把人当做弟弟的,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小学、中学、大学,乃至于以后的工作。
可当江寻看见有人向他表白的时候,江寻就坐不住了,心中的慌乱无措,千头万绪纠缠着他,第一反应不是他喜欢男人?
而是眼前的这个瘦瘦弱弱的小白脸他能照顾得好林饮吗?他了解林饮吗?他什么都不清楚,还让人站在阳光下。
小白脸和林饮就站在楼道的拐角处,课间十分钟那地方还算安静,林饮被人叫出去了,鬼使神差地江寻就跟了出来。
刚听到一句:“学长,我喜欢你。”
就没了下文,一束光照进来,刚好照在林饮白皙的脸上,像个来到人间的天使,他的白并不是普通人的那种白,而是……
江寻的气不打一处来,噔噔跑上了楼梯将人拉了下来,眼睛看向无措地站在那的小男生:“你喜欢他,你还让他站在阳光下,滚。”
就这种喜欢,喜欢个锤子,他不配。
江寻是在六岁的时候认识林饮的,那时候他刚上小学,邻居家的一对夫妇收养了个小孩,和自己一个学校一个班。
林饮是白化病人,也或许因为这样被人丢弃送进了孤儿院,也或许是上天眷顾,让隔壁林叔叔一家收养了他,又让自己遇见了他。
林饮长得其实很漂亮,丹凤眼、鼻梁高挺、五官轮廓都是很优越的那种帅哥。
因为他的病症,所以他身体的皮肤毛发都是偏白的颜色,或乳白或粉白,瞳色偏粉,不是因为他的病症像个天使,他本身就是天使,天使降落人间,要剥夺他的一部分快乐的能力给予一些磨难,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林饮。
小孩子不懂事从来不是借口,有时候这样不懂事的举动最能伤人心。
那时候学校里一群人都跟在他后面叫:小白毛,小鬼子诸如此类的言语,其中也包括自己,现在想想当然是后悔莫及,话说回来,他还是挺庆幸父母对自己的教育的。
那天的小江寻捡了一堆小石子往人身后丢,林饮比自己大两岁也高上许多,撑着一把伞走的太快了,他们放学是一条路的,又是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小鬼子,你给我停下,听没听见……”
路上一直骂骂咧咧,也是这样被刚下班的江妈妈看见了,电动车就停在了路边,拉着江寻的手要给人道歉:“乖,向林饮道歉。”
“我不,我又没有错,别人都是这样的。
他本来就是小白毛,和别人都不一样。”江寻执拗着站在林饮的面前和他对峙着,那时候的林饮是什么表情呢?
或许是习惯了吧,浅色的瞳眸里冷冷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那时候的江寻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连睫毛都是白的,瞳孔都和人不一样,天生自带一副破碎感,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江妈妈蹲在地上看着这个执拗的儿子:“那以后妈妈叫你小黑毛,你高兴吗?”
江寻瞪大了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妈妈摇了摇头。
“阿饮只是长得和别人不一样了一点,就像我是你的妈妈,我们长得也不一样啊,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他是天使哦。
我以为阿寻不是这样不懂事的孩子,你再这样妈妈会难过的。”江妈妈尽量把一个道理和小朋友讲明白。
“呜呜呜。”江寻拽着妈妈的手嚎啕大哭,哭的好不凄惨,“妈妈我错了,你别难过。”
“你别向我道歉,你应该向林饮道歉。”江妈妈不留情面地拉开了江寻牵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