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给你的,你是个好人。”
萧鉴听到这话,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从努哈身边擦身经过,语调阴阳怪气:“谁是好人。”
夜里,萧鉴头枕着手臂,怎么都睡不着,他起身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色发绳,突然不远处一道青灰色的暗影打发出一道声音。
“你也睡不着啊。”
庞蕴被吓了一跳,目光看着鲜于卓变得凌厉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也睡不着。”他说,声音带着求饶。
鲜于卓瞧了他半晌:“怎么……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想远在王都的王上吧。”
他说话有些怯,但萧鉴没反驳,鲜于卓就来劲了:“我那天是胡言乱语,你原谅我好吧,其实我真觉得你跟王上才是天生一对。”
萧鉴愣了一下,一个清冷的眼神甩过去,意思是让鲜于卓说下去。
“王上就不是个凡人啊,”鲜于卓身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你听说关于我们王上的传说吧,还是几个月的婴孩的时候,狼群环伺,却畏惧不敢上前,简直神了……”
“他是个人,不是神,”萧鉴打断他,庞蕴告诉过他,狼群不敢上前只是因为长公主在他的襁褓中放入了狼最讨厌的草汁,所以狼群才没吃他。
他会流血,会受伤。
鲜于卓摇了摇头,对他笑起来,目光遥遥:“你没见过我们王上最辉煌的时候。”
说完,鲜于卓突然嗤笑一声,回头看他:“但却因为一个人毁了。”
萧鉴抓着手里的红绳,紧紧地捏着。
庞蕴迈进雨帘,身后宫人连忙撑着伞紧紧跟在他身后,因为慌乱还是什么,往回抽了一下,雨水浇了几滴在他脸上,宫人把伞抓得更紧,忍不住想要惶惶跪地。
庞蕴却只是用手指擦去眼前的雨水,白玉宫在不远处,走近了,才发现不过是座荒芜的野地,门口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巨大碎石,木柱。
坍塌之此,却没被人擅自搬运拿去盖屋,可见旁人对这里多敬而远之。
“你当真不知道更多内情了吗?”
尚戚歌打量在眼前的废墟,眼里的神情丝毫不作假,若是萧鉴在此,必定会认出上次他在佛禅寺庙见过这人,他双手合十:“王上托付给我的只有小公主,其他一字都未曾告诉贫僧。”
庞蕴看着满地的碎石,朝着身后人道:“去长公主府。”
公主府的宫人惶恐地将人往里带,她想要让去给驸马传信,脖子上却被架了一把刀:“王上只是来跟公主确认一些事,管好你的嘴巴。”
庞蕴看着不远处的正在梳妆的璧孚,她身边梳妆的宫人朝着他行了个礼,庞蕴抬手示意她们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庞蕴盯着粗壮的房梁,突然开口道:“我有时候实在不知道拿长姐你该怎么办才好。”
璧孚自己拿起描眉的笔,手下很轻,却看见了镜中自己趴伏在眼角的细纹,柔柔地露出一个微笑:“王上最近动静弄得那样大,吓到我了。”
庞蕴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谬姲……我不知道她是……”
璧孚老半天,才叫了他一声:“阿蕴,那是你的孩子,和燕国那个人的孩子。”
庞蕴局促地抿着唇,嗫嚅着:“我真是为了他不想活了。”
璧孚面色难堪:“你被他伤得那样深,我心疼你,所以给你服了冬白散。”
庞蕴发着懵,他死死盯着璧孚:“那你为何从不让我单独见谬姲。”
璧孚理了理裙子站起来:“因为我不想让你想起关于那个萧鉴的任何事,他就是你命中的劫数,是他让我尤蚩气运如此,他就是该死!”
庞蕴听着璧孚口中的话,脑中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细细密密的,疼得他晕眩,他垂着颈,伸手扶住案台。
璧孚见到他的异常,紧张地问他如何,庞蕴尽量表现得自然,推开璧孚,忍着头疼离开了。
“我想把丢掉的一切都想起来。”
庞蕴抱着怀中安睡的谬姲,伸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眉眼里全是温柔,他不抬头,这是命令。
尚戚歌:“王上,慎重。”
庞蕴抬头看向他:“你知道我给那个人取名叫小奴,可为什么我从来没这样叫过他吗?”
尚戚歌小心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就是萧鉴,却也不知道是他贱,还是我更贱。”
明明在跑马场萧鉴看他一眼,庞蕴就受不了了。
“我要去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