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纪安慢慢曲起僵硬的手指,将邢梦的手收拢在自己的掌心。
邢梦的手,和她清冷的外表完全不搭,软得要命,就好像下一秒它的主人就会钻进你怀里撒娇似的。
骨架也小,陆纪安捏着她的手,食指和大拇指还能轻轻松松地扣在一处。
察觉到陆纪安愈发粗重的呼吸,邢梦担心道:“还好吗?”
陆纪安不答。
“如果实在不舒服,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没关系,我能再坚持一会儿。”陆纪安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他低着头,邢梦只能看到陆纪安架着眼镜的高耸鼻梁,和饱满额头上逐渐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的嘴唇该是紧抿着的,邢梦想象,毕竟她总是见他那样。
眼看他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邢梦正考虑叫停——
笃笃笃。
陆纪安悠悠然松开手,抬起头。
虽然他总是表现的得平易近人,但那身矜贵的、一丝不苟的装扮还是给他平添些许不近人情。此刻他出了汗,尽管看上去有些狼狈,倒显得生动非常,眼里却多了抹邢梦看不懂的深沉。
邢梦将手收回来,清了嗓子扬声道:“请进。”
诊室的门被推开小半,来者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和邢梦四目相对时点头示意,又低声道:“大少爷,时间到了。”
邢梦这才想起去看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原定结束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邢梦跟着陆纪安站起身来,“那今天就到这吧。”
他点点头,走到门口对中年男人说:“何伯,你先去开车吧,我马上来。”
“好的。”何伯鞠了个躬便走了。
邢梦跟在陆纪安身后,却没料想对方猛然转过身来,邢梦借着惯性又走了几步,等她停下来时两个人之间仅剩一拳距离。
“他是我的助理,姓何,平时预约都是他和你们联系的。”陆纪安低头对邢梦说。
太近了。近到邢梦也被笼进他的阴影里。
她嗅着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嗯了一声,没看他。
“那我走了,今天谢谢你。”
送走陆纪安,趁下个病人还没来,邢梦躲进休息室里,躺在那张简易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又鬼使神差地将手背伸至眼前。
在阳光下的照射下,她那过分苍白的手几近透明。
楼下,陆纪安跨进后座,迈巴赫平稳地驶进车流中。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上车就忙着翻阅文件,而是轻捻手指,看向车窗外的景色发起呆来。
之后一段时间内的诊疗内容就是这一天的反复。
邢梦的烫伤早好了,而陆纪安能碰触的部位,除了从手背换到手心,再没有任何进步。
直到邢梦实在忍不住建议陆纪安可以试着去握住她的胳膊。
“我没办法主动。”陆纪安却这样答道。
一场绵绵细雨刚下过。
彻底入秋后连天气都变得温柔,房间里早就不用开空调了,此时正敞怀迎接沾了些雨后湿凉的习习秋风。
邢梦在白大褂里添了薄毛衫,而陆纪安还是老样子,邢梦疑心这个人一年四季只有这一种打扮。
此时他正握着邢梦的手,抿着唇,表情看上去有些难受,“可能得麻烦邢医生主动。”
“……”邢梦不想。要知道主动触碰一个男人,对于她来说也并非易事。可总是停滞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本指望陆纪安慢慢能做得更多,谁知道他竟如此抗拒。
她暗叹一声,没有松手,站起身来走到陆纪安旁边。
“那我试试吧……隔着衣服应该还好吧?”
“嗯。”陆纪安答得沉稳,却将头偏到一边去,像是不敢面对针头的小孩子。
邢梦第一次从他身上发现这种属于孩童的天真,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她的左手还同陆纪安交握着,便用右手去抓他的手腕,不巧碰到他袖口里的手表,就又顺着他的小臂逐渐向上攀,没带半分旖旎的心思。只觉得手底下的衣料质感非凡,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
“呵。”
陆纪安忽得笑出声,打破一室静默。
“……你笑什么。”
“没想到邢医生还会摸骨呢?”他转过头来,被邢梦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促狭。
……
邢梦相当郁闷。
她怀疑对于陆纪安来说,被她摸和被男人摸根本没有区别。
她恼羞成怒,挤着陆纪安坐到单人沙发上,撤回右手撩了撩散乱的发,轻吐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唇,给她常年苍白的唇上覆上一层泛着水光的粉。
与此同时,邢梦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她用手指轻轻搔了搔陆纪安的掌心。
“这下总不像摸骨了吧?”邢梦自言自语。
“你……”陆纪安怔愣片刻,喉结滑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