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临星愣怔了一下,没有出言反驳。
明子嘉的确是把他心里头最深的顾虑给说出来了。距他死里逃生清醒过来也已经过去了数月有余,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他的爱人,是他最亲密的伴侣的话,那为什么这几个月都没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在他还没有清醒过来,能不能挺过来都未可知的时候都没来探望他一下,而且连条简讯都没给他传过?
这样的反应,说是他相恋已久,并且有打算在最近完婚的爱人,似乎有些站不住脚吧?
如果这事发生在前几天,翟临星肯定已经不耐烦地把人给打发了,还能让明子嘉在他面前磨磨唧唧,又跟块牛皮糖似的跟他拉拉扯扯的?可烦就烦在他的确翻出了自己失忆前准备好的那枚戒指,这点和明子嘉提到的一回来就结婚又恰好不谋而合……
“临星,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明子嘉也知道翟家人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翟临星就算了丢了十年的记忆,心性一下子从青年人变成了少年人,天生的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也足以使他能够精准地从自己的言谈举止中揪出所以不合理的地方,最后拆穿他的全盘计划。
“……?”翟临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能跟上对方跳跃的思维。
“我父亲他……呜……”明子嘉知道翟少将虽然看起来生人勿近,脾气也不太好,但在帝都上流圈子里一直风评不错,也很受异性欢迎,一部分就是归功于他对雌性的态度——翟临星这人是大男子主义了些,可对异性还是相当绅士的,而且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借着自己的性别和权势任意欺侮雌性,颇有些护花使者的意思。
明子嘉也是摸清楚了他的性格,知道只要自己一哭,面前的这人就会方寸大乱,判断力也会直线下降,所以才又眼泪汪汪地一面抽泣一面断断续续地解释外加诉苦了起来。
“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父亲,因为他一直在极力阻挠我们在一起,但我……嗝,我已经努力去做他的工作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前一段时间也是他把我给禁足了……呜我也逃不出去,连和外界的联系都断了,所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能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怪我了?……”
“今天……嗝,今天其实也是我在母父的帮助下偷偷跑出来见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想看见我……我下次就不来烦你了呜……”
为了佐证自己说出的话,明子嘉还把袖口抬起来了一点,他穿的确实是礼服,只不过凑近看衣服多处都有刮擦的痕迹,袖口还有裤腿上也有被弄脏的地方,要不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就像是爬了窗台翻了墙才弄出来的,这么说他还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所以被不同意他俩恋情的父亲禁足了很久,以至于之前都没能联系上自己,更别谈照顾自己的事儿也是真的?
可以说明子嘉编出的这一套谎实在是高,他说的点恰好解释了翟临星的几点疑惑,又让人无法第一时间就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以至于少将自己都先动摇了。他也没存心想把人欺负成这样,只是这个明子嘉的性子实在太过软弱了些,一晚上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已经哭了这好多回了,自己失忆前应该也不是很擅长哄人的性格吧,又是怎么和他谈的恋爱?
明子嘉哭的同时偷偷眼珠子一转瞥了男人一眼,看到翟临星眉头都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才偷摸着松了口气。看这样子起码信了他几分了,再多的他今天也不指望了,翟少将戒心重,不可能仅凭他今天的一番话就彻底认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以后再慢慢磨就好,他一定要让这个之前他得不到的男人拜倒在他身下,对他俯首称臣百依百顺!
“别哭了……拿去擦擦吧……”翟临星翻了翻口袋才从自己身上找出来一块帕子,递过去给明子嘉擦眼泪。
对方说的话翟临星的确信了有五分,可是这不仅没让他有种真相即将大白的喜悦,反而让他更烦躁了。
他本能地不希望明子嘉是自己的爱人,甚至他更希望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切只是一个乌龙,而那枚被他翻出的戒指也不过是他兴致一起随手买回来的无足轻重的玩意儿。这样他就能继续心安理得地粘着董沐赖在对方家里,每天和医生互道早晚安,或许董沐现在也有一点点喜欢上自己了,等医生把孩子生下来,说不定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怎么能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突然出现,还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按理说明子嘉哭得那么委屈和难过,翟临星怎么也应该好好上去哄一哄,至少帮他把眼泪给止住了,再帮着擦擦这张哭成花猫样的小脸,不然说出去肯定会有人说他不体贴的,连自己爱人哭了都哄不好,就算拿失忆当借口也忒不像话了。
偏偏翟临星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又烦躁又不知道该把火气往哪儿发,最后还是只递了块手帕过去,让明子嘉自己擦去吧。
“嗝……你,你不生我的气啦?”
“我没生气……”要谈生气,他气的也该是他自己,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